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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南振岳道:“我这就追去,还来得及。”

  话声一落,急急转身,朝外就走。

  宫如玉道:“且慢!”

  南振岳道:“姑娘……”

  宫如玉道:“没有我领路,你是追不上的,我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也豁出去了!”

  说到这里,突然回过头去,朝黄承业道:“你替我留在这里吧!”

  黄承业脸如土色,后退道:“大姑娘高……”

  他想说“高抬贵手”,但话声还未出口,宫如玉反手一掌,轻飘飘的拍在他肩头,娇笑道:“我不会亲手杀你,但你也莫想我轻易饶恕了你。”

  黄氏兄弟,剑砚二童全被点了穴道,像木偶般站在那里。

  宫如玉冷峻地望了他们一眼,回头道:“我们走吧!”

  三人离开兰渚精舍,奔过九曲桥,宫如玉突然站定身子,含泪道:“甘嬷嬷,你安息吧!”

  探怀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东西,抖手朝兰渚精舍投去。

  艾如瑗奇道:“大姊,这是什么?”

  宫如玉道:“这是火千里的硫磺弹,那天没用在茨林岭,倒在这里用上了。”

  话声未落,只听隔岸“轰”的一声,黑夜中,但见蓝光一闪,一座精致豪华的兰渚精舍,顿时火光烛天,熊熊烧燃了起来。

  南振岳瞧得暗暗一凛,心想:“黄氏兄弟和两个青衣童子,穴道受制,这一来岂不活活烧死了?这女人手段当真毒辣得很。”

  宫如玉转过身子,低喝一声:“走!”

  “走?”暗影突然也响起一声,低沉的“走。”!

  宫如玉身子蓦然一震,一手拉住艾如瑗臂膀,朝后疾退了两步。

  南振岳一手按剑,目中凌威闪射,凝注着七八丈外的一片树林暗影,喝道:“什么人?’宫如玉轻声道:“来的是总护法。”

  暗影中,像鬼魅一般,飘然走出一个宽袍大袖,头戴道帽,颏留山羊胡子的灰衣道人,赫然正是天山一魔。

  他敢情仍以洪山道士自居,不然那会这般装束?只见他脚下不动,人却冉冉飘近,好像是离地而行,一手捋着山羊胡子,大声笑道:“还是大丫头耳朵灵,一下就听出我来了。”

  宫如玉当真是豁出来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欠身道:“总护法在此时此地出现,自然是为晚辈来的了?”

  开门觅山,问得倒干脆!

  天山一魔倒是被她问得一怔,不自然的笑了笑,哼道:‘如玉,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装得真像雾居然一派长辈口吻!

  宫如玉道:‘晚辈做了什么糊涂事来?”

  天山一魔皱皱眉道:“大丫头,在老夫面前,你也用不着隐瞒了。”

  宫如玉道:“晚辈并没隐瞒。”

  天山一魔道:‘你向老夫学去的解穴手法,可是想替岳夫人施救?”

  宫如玉道:“总护法已经知道了,何用再问?”

  天山一魔摇摇头道:“这就是你的糊涂之处,你怎好如此任性妄为,不计后果?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句话当真问到宫如玉心里去了!

  她不禁呆了一呆,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迷惘,但终于毅然摇头道:“晚辈不为甚么。”

  话声出口,忽然若有所悟,抬目道:“我明白了!”

  天山一魔道:“你明白就好。”

  宫如玉突然冷笑道:“晚辈纵然从总护法那里,学来了解穴之法,只怕也解不开岳夫人被‘震穴手法’封闭的经穴。”

  天山一魔呵呵大笑,道:“不错,震穴容易解穴难,老夫传你的只是疏通经络之法,可收一时之效,难疗震穴之伤。”

  宫如玉哼道:“姜是老的辣,我总算认识总护法的手段了!”

  天山一魔脸上一红,勉强笑道:“大丫头,你这就说错了。”

  宫如玉道:“我说错了么?总护法一面假意传我解穴手法,一面却向师傅告密,我没说错吧?”

  天山一魔干笑道:“这就不对了,大丫头,你知道老夫传你解穴之法,乃是出于你师傅授意的么?”

  宫如玉微微一震;自露诧异,道:“师傅早就知道了?”

  天山一魔道:“所以老夫说你糊涂,你总该知道,你的行动,早已有人注意了。”

  宫如玉面露杀机,双目寒光一闪,问道:“这人是谁?”

  天山一魔道:“自然是向你师傅告密的人了。”

  宫如玉冷哼道:“总护法纵然不肯说出,我也查得出来。”

  天山一魔微微摇头,道:“孩子,你可知道,这是背师叛教的行为?”

  宫如玉道:“我既没有背师,也没有叛教,我可不怕。”

  天山一魔微微叹息道:“好倔强的孩子!”

  宫如玉目光一转,道:“总护法亲自赶来,可是要把我擒回山去?”

  天山一魔道:“大丫头,老夫先一步赶来,是要问问清楚,目前你师傅正在盛怒之下,老夫也无法相劝,只要你说得出理由,老夫自会替你担当。”

  “先一步赶来”,是赶在什么人之先?宫如玉心头暗暗一震,摇头道:“我没有理由,我这样做,但求心之所安。”

  “心之所安?”

  天山一魔目光注视着宫如玉,问道:“你心里有何不安?唔!这就是理由,你说出来让老夫听听看?”

  宫如玉略微迟疑了一下,她看看自己左边按剑而立的南振岳,再看看右边的艾如瑗,抬头答道:“五妹,和我一起长大的,她被师傅废去武功,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了她,我决……”

  决心甚么?她要说“决心牺牲自己”,这是为情牺牲;但她没说出来,就改口了!

  “我……才想到替岳夫人疗伤,我事先不敢告诉师傅,但我准备回去再向他老人家领罪的……”

  艾如瑗听到这里,忍不住一下扑到宫如玉肩头,流泪道:“大姊……”

  宫如玉依然继续说道:“但事情全出我意料之外,我被蒙着头,堕入圈套之中,按上我背师叛教的罪名,今天纵然师傅来了,我也不怕。”

  天山一魔阴森的目光,掠过南振岳、艾如瑗两人,点点头道:“任性,太任性了!这理由纵然牵强,也还说得过去……但你何以又叫甘嬷嬷潜入宫主密室,这……又作何解释?”

  这老魔头明明是在套问宫如玉的口供,但说来却是丝毫不落痕迹!

  宫如玉心头又是一震,吃惊道:“甘嬷嬷私入师傅密室?”

  师傅的密室,不准任何人进去的,连自己五个姊妹,都、不例外,甘嬷嬷何以要冒此大险?蓦然她想起怀中半支赤玉断箫,和甘嬷嬷临终时说的自已是姓崔的话来!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秘?天山一魔瞧着她惊奇神色,阴森笑道:“那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宫如玉还没答话!

  天山一魔又道:“也好,你跟老夫回去,向师傅禀明经过,宫主面前,老夫保你没事,唔,还有他们两个,也跟老夫走吧!老夫也同样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得真好听,这不就是达成目的,把人都带回去了么?宫如玉毅然道:“我跟总护法回去,他们的事,我不能作主。”

  这话已经暗示南振岳、艾如瑗两人不可跟去了。

  艾如瑗叫道:“大姊……”

  她自然知道,太阴宫的门规极严,大姊这一回去,决难获得师傅饶恕,不由心头大急。

  宫如玉回头笑道:“五妹,我只是向师傅诉说,请求她老人家宽恕一条路可走,不然,茫茫江湖,当真成了……”

  她笑的好不凄凉?该是说“当真成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了”,但说到这里,口气一顿,低低的道:“背师叛教的人了。”

  天山一魔阴森目光,望着南振岳道:“徒儿,你也走吧!”

  南振岳嗔目喝道:“住口!谁是你的徒儿?”

  天山一魔怫然道:“你当真不认为师了?”

  南振岳长剑一指,怒喝道:“天山一魔,你一再假冒我师傅,到底是何居心?”

  天山一魔诡笑道:“你是听三眼老妖说的?这老妖的话岂能相信?”

  南振岳冷冷的道:“你总该知道,那天闭目僵尸是如何退走的?”

  天山一魔听他说出‘闭目僵尸’四字,身躯不禁徽徽一震,阴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南振岳朗笑道:“告诉你,闭目僵尸就是被师傅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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