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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青衣妇人朝狄明扬低低的说了声:“她就是家师了。”一面走上几步,柔声道:“师傅,他就是武老人家的记名弟子狄明扬,奉武老人家之命,特地来晋见你老人家的。”

  狄明扬跟着走上前去,作了个揖,说道:“晚辈狄明扬,奉武老人家之命,拜见老岛主。”

  白发者妇脸上有了喜色,点点头温言道:“你叫狄明扬,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今年几岁了?”

  狄明扬道:“十六。”

  白发老妇看着他,点头道:“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倒是大有可见,真难为你师傅,居然调教出这么一个好徒弟来……哦,你只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这么一块上好的练武奇才,他只收你做记名弟子,还没列入正式门墙?我说他一生行事怪痹,你们看,武子陵这人有多怪癖……”

  说到这里,忽然间,脸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手掌在床上一拍,怒声道:“武子陵好大的架子,他知道老太婆快要死了,自己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这一发怒,声音又尖又沙,神情极为可怕。

  青衣妇人低声道:“师傅歇怒……”

  白发者妇怒不可遏,尖沙着声音喝道:“老太婆没问你,你给我站开去!”

  青衣妇人不敢作声。

  大姑娘忙道:“祖师婆婆,他是……”

  白发者妇气喘吁吁的道:“我也没有问你。”

  狄明扬心中暗道:这老太婆果然火气大得很。一面陪笑道:“老婆婆请歇怒,武老人家正在闭关之中,他听说老婆婆身体违和,才命晚辈赶来探望你老人家的。”白发老妇听了他的话,怒气稍平,哼了一声道:“武子陵又在闭关了?他活了九十出头,还不满足,真想成仙?”

  口气已见平和,青衣妇人刚刚松了口气。

  只听白发老妇忽然又重重的哼道:“他要你这小娃儿来见我作甚?是不是要你来看看我老太婆几时会死?”

  口气又不对了。

  狄明扬被她问得不由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突然灵机一动,陪笑道:“老婆婆这是锗怪武老人家了,晚辈是奉武老人家之命,给你老婆婆看病来的。”

  青衣妇人听得大急,师傅是走火入魔,不是普通病症,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

  哪知白发妇人忽然呷呷一笑,说道:“小娃儿,你今年才十七岁,只是武子陵的记名弟子,还未入门哩!,能给老太婆看病?”

  狄明扬道:“老婆婆这就不知道了,晚辈虽然只是武老人家的记名弟子,那是因为武大先生说:晚辈将来会另有名师,不肯收晚辈做弟子,还是他……”

  他差一点说出:“还是他老人家临走前一天才收我做记名弟子的”;但这话才说到一半,就发觉不对,自己告诉她是武老人家正在闭关,如果说出临走前一天,岂非前后说的话不符了?因此说到“他”字,就赶忙缩住了话头。

  白发老妇看他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不觉问道:“还是什么?”

  狄明扬脸上一红嗫嚅的道:“晚辈还是武老人家在闭关的前一天才答应收我做记名弟子的,从前晚辈一直叫他武老人家……”

  白发者妇问道:“你跟他很久了么?”

  狄明扬道:“五年了。”

  白发老妇奇道。

  “这五年他没答应收你做徒弟,也没收你做记名弟子,那你跟着他做什么?”

  狄明扬脸上又是一红,说道:“武老人家只是教晚辈读书。”

  白发者妇笑了笑,问道:“他教你读些什么书呢?”

  狄明扬道:“除了四书五经,也教晚辈读医书……”

  “唔!”白发老妇含笑点着头说道:“武子陵医道确实不错,你跟他只学了五年,学得一些皮毛,就要你给老太婆来看病了?”

  她渐渐和狄明扬谈得有说有笑,站在一旁的青衣妇人也渐渐放下了心。

  自从她走火入魔,三个月来,一直脾气暴躁,今晚才看到她脸上有了笑容。

  狄明扬道:“武老人家说,晚辈医书已经读过不少,比起一般江湖郎中,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自然要高明得多,所以临行时交代晚辈,看到老婆婆,切了脉,回去详细告诉他老人家,武老人家就可依据病情,拟定方子,再由晚辈配制药丸,给老婆婆送来,自可很快就会康复的了。”

  白发老妇笑道:“这么说,老太婆不会死了?”

  狄明扬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但老婆婆内功通玄,只要早占勿药,活上两三百岁,是毫无疑问的了。”

  年纪老的人,谁不喜欢奉承?白发者妇尖声笑道:“小娃儿,你真有意思,老太婆今年八十九了,活上两三百岁,不成老妖精了?”

  狄明扬看她笑得高兴,就接着道:“这是武老人家说的,练武的人,练的是精气神,和修仙学道,其理相同,内功练到上乘境界,就可以返老还童,晚辈临行之时,他老人家还说老婆婆修为功深,和他老人家不相上下,武老人家自己常说一定可以活到三百岁,老婆婆自然也可以活到三百岁了。”

  白发者妇目光柔和,说道:“他真是这样说?”

  这句话的口气,就好像已经回复到她的少女时代一般,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异样的光彩来!

  “唉!”她轻叹一声道:“老太婆哪能和他比……好吧!小哥,你既跟子陵学了医道,又是他要你来给老太婆切脉的,那就切切我的脉看?”

  她不但笑得很和蔼,而且也改口称狄明扬“小哥”了。

  青衣妇人忙道:“大丫头,快给狄相公端一把椅子过来。”

  大姑娘倒是挺随和的,果然端了一把椅子,放到床前,含笑道:“狄相公请坐。”

  狄明扬道:“在下自己来,大姑娘,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白发老妇笑道:“小哥不用客气,给老太婆切脉,就是郎中先生,哪有叫郎中先生站着切的道理?”

  狄明扬依言坐下,白发者妇伸出左手来,搁在棉被上。

  狄明扬就用三个手指搭在她腕脉上,倒也煞有介事的切起脉来,而且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居然学起大人的功架来了,好在他跟武大先生读过医书,这倒不假!

  青衣妇人可不明就里,她听狄明扬对师傅说的,全是假话,心中虽然觉得这年轻人十分聪明,能够随机应变,但不知他是否真的学过医道?万一搭了脉,还说不出点头来,岂不要糟?这就侧转身子背着师傅,暗中以“传音入密”朝狄明扬说道:“家师是三个月前运气不慎,走火入魔,双腿经脉窒滞,下半身无法行动,狄相公不可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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