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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杨开泰道:“老朽昔年承江湖朋友抬举,怎敢当得大侠两字,这十几年来,老朽早已不在江湖走动了,不知少侠是听谁道及贱

  白少辉道:“在下前在成都,曾听人道及老庄主盛名,今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开泰连说“不敢”,一面又朝范殊拱拱手道:“少侠剑下留情,老朽谨此谢过,只是老朽迟来一步,不知犬子什么地方得罪了两位,两位能否实说见告?”

  范殊冷冷一笑,道:“老庄主最好还是问问令郎。”

  说话之间,右手五指微扣,突然朝杨廷芳肩间弹去。

  乾坤手杨开泰见多识广,早已看出杨廷芳怔在一边,右手下垂若废,分明已被人家制住了穴道。

  此刻眼看范殊五指虚弹,心头不禁暗生禀骇,忖道:“此人不过弱冠年纪,居然练成了这等上乘武功,看他出手,极似天山神尼的多罗指手法……”

  杨廷芳但觉身躯微微一震,被闭脉穴,登时解开,连忙躬躬身道:“爹,他们上门寻衅,硬说孩儿杀母劫女,逼着孩儿释放一个叫香香的人。”

  杨开泰脸色一沉,喝道:“不长进的东西,你若没有做出杀母劫女的事实,心头坦荡荡,那怕人家寻上门来?我知道你仗恃浅薄武功,妄自逞强,适才若不是这位少侠剑下留情,你那一条手臂,还想要么?”

  杨廷芳被他父亲责骂的满脸通红,低着头退立一旁。

  杨开泰目光转向白少辉、范殊两人,拱手道:“老朽平日持家谨严,犬子纵然不肖,还不敢在外胡作非为,两位少侠所说的杀母幼女之事,容或事出误会……”

  范殊冷笑一声,道:“好个持家谨严,事出误会,在下兄弟,从昨晚一路追踪而来,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杨开泰一脸惶恐的道:“老朽以半生薄名,掬诚相告,犬子如若真如少侠所说,老朽拚着无后,也当着两位,把他立毙掌下,但老杯总觉得其中……”

  范殊不待他说完,接口道:“老庄主何不问问令郎,由潼州一路同来的是什么人?”

  杨开泰这下也听的脸色为之一变,但瞬即平复下来,两道炯炯目光,飞快的瞥了两人一眼,花白浓眉,微微一拢,一手捋须,顿了一顿,说道:“犬子由潼州回转,倒是不假,和犬子同来的,乃是敞庄一位内戚,决非两位口中的香香,此事实是一场误会……”

  范殊微哂道:“老庄主这么说来,倒是咱们找错人了。”

  白少辉也觉老庄主言词闪烁,似是故作掩饰,心中不觉渐渐起疑,忖道:“自己听师傅说过,这位乾坤手杨开泰,昔年侠名甚著,博得川中大侠之誉,但以今晚的情形看来,他言词支吾,分明庄上有着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这里,不觉侧脸朝范殊道:“殊弟,老庄主乃是成名多年的老英雄,他既然以一世英名作保,自是不会有假,也许咱们轻信人言,以致引起这场误会,救人如救火,香香落在歹徒之手,此事刻不容缓,咱们还是快追下去才好。”

  说完,起身拱手道:“事出误会,老庄主万勿见怪,在下兄弟尚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杨开泰微感意外,望望两人,说道:“两位少侠光临寒舍,误会既释,何不稍作盘桓,也容老朽略尽地主之谊。”这几句话,什么人都听的出只是敷衍之言。

  白少辉道:“不了,在下兄弟还要追踪救人,老庄主盛情心领。”

  杨开泰也并无挽留之意,含笑拱手道:“两位少侠既是志切救人,老朽也不便挽留,且容老朽恭送两位出庄。”

  白少辉道:“不敢有劳老庄主相送,请留步吧。”

  说完,拱了拱手,就和范殊朝外走去。

  乾坤手杨开泰果然率着杨廷芳,直送到门口,才道:“两位少快前途珍重,恕老朽不送了。”

  白少辉抱拳道:“在下兄弟多多惊扰,告辞了。”两人走到拴马之处,解开马缰,翻身上马,两匹马刺刺朝大路驰去。

  杨开泰脸含微笑,站在门前直等两匹马去远,才回进屋去。

  两扇黑漆大门,也随着砰然关起。

  却说白少辉、范殊两人,离开杨家庄,驰了一段路。

  范殊忍不住道:“大哥,我看香香一定在他们庄上。”

  白少辉放缓缰绳,说道:“我也觉得他们庄上,有很多可疑之处,只是川中大侠杨开泰,当年在江湖上颇负盛誉,他人看去也还正派……”

  范殊没待说完,哼道:“当今之世,有许多人一脸正人君子,道貌岸然,拆穿了,还不是男盗女娼,一文不值?你没看到我问他和他儿子从潼州来的是什么人,他的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是他们的内戚,这明明是推倭之词。”

  白少辉道:“这人自然是香香无疑。”

  范殊道:“那么大哥为什么要告辞出来呢?”

  白少辉道:“他们不承认,再说下去,也未必会有结果。”

  范殊道:“我把杨廷芳制住了,不怕他不交出香香来。”

  白少辉道:“咱们没有一点证据,怎好逼他们交人?这在情理上是站不住的,万一他一口咬定同来的是他们内戚,只要随便支使一个女眷出来,你能说她不是么?那时咱们岂不是闹个灰头土脸,告罪而退?”

  范殊听的一怔,道:“依你该怎么办呢?”

  白少辉道:“如果我猜想的不错,他们在我们退出之后,一定会把香香藏起来了。”

  范殊听道:“这不是更难找了吗?”

  白少辉笑道:“天底下越是秘密的地方,越好找,我们这就回去!”

  说着,一跃下马,把马匹拴到路旁林中。

  范殊也跟着把马匹拴好,一面笑道:“对了,我们有小白带路,他们就是把人藏起来,也是没有用的。”

  白少辉摇头道:“我们不能带小白进去。”

  范殊道:“那为什么?”

  白少辉道:“我们只能在暗中进行,找到他们藏人之处,带小白同去,岂不立即被他们发觉了?”

  范殊道:“大哥知道他们把香香藏在那里?”

  白少辉微笑道:“你只跟我进去就是了。”

  范殊道:“我真不相信,大哥好像亦有把握似的?”

  回过头去,只见小白已经跑出一箭来远,蹲在大路上,似在等着自己两人,这就招招手,叫道:“小白,快回来。”

  小白听到范殊的唤声,飞也似的跑了过来。”

  范殊俯身说道:“你等在这里,咱们有事情去。”

  白少辉道:“殊弟,我们走!”

  话声出口,人已腾身跃起,去势如天马行空,疾掠而去!

  范殊眼看大哥身法奇快,心中暗暗赞叹,也立即一提真气,跟踪掠起。

  两道人影,在朦胧月色之下,疾如鹰隼,贴地低飞,快的无以复加,瞬息工夫,已然回到庄前。

  前面那条灰影丝毫不停,一下闪人庄右一片树林之中,后面的灰影,也如飞鸟投林,相继飞入,一闪而没。

  夜色中,就算杨家有人监视,但对这两条疾如飞鸟的人影,也无法看的清楚,何况杨家庄若大一座庄院,此时已经没有一点灯光,不见一丝动静,静悄悄的,沉寂如死!

  范殊跟踪入林,追上白少辉,悄声道:“大哥,他们已有准备了呢!”

  白少辉点点头,道:“我们小心一点,别让他们发现才好。”

  说话之时,已经绕到第二进房屋,陡然一提真气,身躯平拔而起,跃起两丈多高,越过围墙,落在屋面之上。

  范殊紧随着飘身跃上屋面,举目瞧去,但见屋宇重重,没有看到半点灯火,不禁低声地叫道:“大哥……”

  白少辉举手按在唇上,摇头示意,不让范殊说下去,同时伸手一招,倏然隐入屋脊阴暗之处。

  就在此时,只见南首屋上,一座屋脊后,冒起一条人影,如鹰隼腾空,朝北掠去!

  白少辉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已经看出那人正是田总管,不禁微微一笑道:“殊弟,我们要快跟他去。”

  这时前面那条黑影,已在十余丈外!

  白少辉急急纵身而起,疾追上去,范殊同样脚尖一点,宛如紫燕掠波,追随白少辉身后。

  田总管一身轻功,虽然不弱,但和白,范两人相比,就差得远了。”

  白少辉跟在田总管身后,范殊又跟在白少辉身后,两人始终和他保持了着四五丈距离,一直未为田总管发觉。

  一连越过几进房屋,高耸的楼宇,广大的庄院,依然是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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