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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张果老好像早已知道了一般,听他说出黑煞游龙的名字,丝毫不以为奇,冷冷哼道:“桑老头自己的事儿,找我干么?”

  他这话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薛少陵不好接口,心中暗忖:“看来他和桑老前辈果是素识。”

  张果老一手然着颌下胡须,偏脸问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薛少陵连忙躬身答道:“桑老前辈嘱晚辈前来,请求你老成全,引介到一位异人门下学艺。”

  张果老道:“要老汉引介给谁?唔……”

  他目光一抬,双眸精光熠熠,注视着薛少陵,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老汉引介?你父亲精通各家武学,还不够么?”

  薛少陵灵机一动,蓦然想到这位老人家和桑老前辈既是交谊极深,也许桑老前辈和他说起过启己身世,也未可知。

  这就恭敬答道:“桑老前辈曾说晚辈身负血海深仇,除非蒙老前辈垂怜,引介到一位异人门下,复仇才能有望。”

  张果老精芒一闪,道:“他都告诉你了?”

  薛少陵听得不觉一喜,暗想:“自己料的不错,他果然知道身世……”

  张果老突然摇摇头道:“不成,老汉当时虽曾答应过桑老儿,日后替你设法引介到恩师门下……但近年来,恩师已经不见外人,不问尘事,老汉也无能为力。”

  薛少凌听说那位异人,原来就是张果老的师傅,原来桑老前辈从前已经和他说好了的!此刻听他说出无能为力,不禁想到自己父母血仇,除了这位异人收录,报仇无望。

  心头一急,叶的跪了下去,垂泪长拜道:“晚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万望老前辈成全……”

  张果老起身避了开去,道:“你起来……”

  他这一站起,陡然间好似想起什么来了,口中沉“哈”一声,问道:“你自称桑老儿叫你来的,他可曾交付了你什么信物?”

  薛少陵暗暗叫糟,口中说道:“桑前辈嘱咐在下前来,以他的铁箫为凭……”

  张果老道:“桑老儿的铁箫,早就留在你家,有他铁箫为凭,也总算证明了你的来历,箫呢?”

  他目光跟着朝薛少陵腰间悬着的竹箫望了一眼。

  薛少陵急得脸上一红,嗫嚅的道:“在下不慎,桑前辈的铁箫,在汝州客店中,被人偷换走了。”

  张果老微哂道:“你是说铁箫失落了?这叫老汉如何能信?”薛少陵道:“在下说的,确是实情,那是一个老道人取走了桑老前辈的铁箫,却留下一支竹箫。”

  张果老突然脸色一沉,干嘿一声道:“年轻人,你从那里听来的一些口风,居然混蒙起老汉来了!哈哈,老汉也几乎被你骗过去了!”

  薛少陵心头大急,惶恐的道:“老丈明察,在下……”

  张果老不待薛少陵说出,摇手道:“不用多说,就算你真是桑老儿叫你来的,老汉也无能为力。”

  话声一落,人已站了起来,一手从桌上取过罗盘,似有外出之意。

  薛少陵见他话已说尽,自己铁箫纵然未失,只怕也难有希望,他原是生性倔强之人,眼看张果老已经站起身来,自己不好赖着不走,正待起身告辞!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敢情有人正向茅舍走来!

  张果老忽然神色一变,低声说道:“年轻人,如果有人找来,就说老汉不在。”

  话声出口,身形一晃,匆匆朝内闪去!

  薛少陵方自一怔,张果老已很快闪入内室,依稀听他口中轻“哼”了一声!

  这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正好及门而止。

  薛少陵心中暗想:“来的不知是些什么人,光听这阵沙沙步声,至少也在两人以上!”

  心念转动之际,只听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张老先生可在家么?”

  薛少陵暗暗皱了下眉,张果老这般匆忙的闪了进去看来自己只好替他挡一挡了。

  当下就转身迎了出去,只见门口说话,是一个眉目清朗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一身青色劲装,背负长剑,看去甚是英俊。

  青衣少年身后不远,站着两个老道和一个灰衲老僧,面向茅舍,脸上都含着笑容。

  薛少陵目光一瞥,就抱抱拳,问道:“诸位远来,不知找张老先生有何见教?”

  青衣少年目光一抬,拱手答道:“家师衡山南岳观主,和武当玉真道长,少林大通大师,专程拜访张老先生来的。”

  薛少陵听得一呆,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南岳观主南灵道长,是四大门派中衡山派的掌门人!

  武当玉真子,则是武当掌门人玉虚子的师弟,玉虚子很少过问派中事务,差不多由玉真子代行,他的身份,也等于是一派掌门。

  少林大通大师,自己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也和衡山南岳观主,武当玉真子同来,足见他的身份,也不会太低。

  凭衡山掌门,武当玉真子这样的人物,会来拜访一个住在穷乡僻壤,替人看风水的张果老?张果老居然还避不见面!

  薛少陵楞得一楞,才拱手道:“请位来得不巧,张老先生出去了。”

  站在左首一个道人,蓝袍黑髯,身材颀长的,敢情是武当玉真子了?他两道神光湛湛的眼神,朝薛少陵上下打量了一眼,稽首道:“小施主如何称呼?”

  薛少陵慌忙还礼道:“在下薛……”

  “哈哈……”一声长笑,打断了薛少陵的话头,只见张果老随着笑声,急步从内室抢了出来,连连拱手道:“三位宠临,老朽失迎之至!”

  薛少陵暗道:“好啊,你要我替你说不在,自己却又迎了出来!”

  这也难怪,敢情他先前只当来的是普通人,及听到人家报出名号来,自然要赶快迎出来了。

  三人中间,身穿灰布道袍,颇下花白长须的瘦小道人,似是衡山掌门南岳观主。

  只见他朗朗一笑,稽首道:“张大侠请了,贫道和两位道兄,冒味造访,有扰清居。”

  张果老满脸堆笑,连连说道:“岂敢,岂敢,三位快请里面坐。”

  薛少陵在张果老出来之时,他已退到边上,一时倒也不好就走。

  何况,这荒僻小村,突然来了三位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好奇之下,自然也不肯就走。

  张果老连连肃客,把四人让进茅舍,但客堂上,一共只有两把竹椅,张果老又匆匆进去,搬出两张木凳,过意不去的道:“山居简陋,三位请坐。”

  南岳观主含笑道:“张大侠快不可客气,贫道先向大家引见。这位就是武林中所敬仰的一笔阴阳张果夫张大侠,这位是武当玉真子道兄,这位是少林罗汉堂主持大通大师。”

  薛少陵听的不禁一惊,原来这位看风水的张果老,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笔阴阳张果夫!

  自己曾听义父说过,此人生性鲠直,嫉恶如仇,江湖上把他和黑煞游龙桑老前辈称“南笔北箫”,难怪师傅要自己前来找他。

  只听张果老呵呵笑道:“久仰,久仰,老朽隐居此地,二十年来,从没武林高人在顾,三位远临,真使老朽蓬毕生辉。”

  正说之间,只见从后面走出一个手托木盘的童子。

  那童子年约十五岁,虽是一身布衣,却生得眉清目秀,身手俐落,一望而知武功大非弱手。

  薛少陵暗想:“这童子想来是张果老的门人了!”

  那童子替每人端上一杯香茗,最后一杯送到薛少陵面前,含笑道:“请用茶。”

  薛少陵接到手上,口中道谢了一声。那童子含笑退到边上。

  张果老手托茶杯,笑道:“老朽山野之人,别无所瘩,惟对饮茶有癖,这是采自岳麓高峰的野茶,老朽无以为敬,只有请三位喝杯茶水了。”

  南岳观主、玉真子、大通大师经主人这么一说,果然端起茶杯,各自喝了一口。

  张果老又道:“观主三位远临蜗居,必有见教?老朽洗耳恭聆。”

  “无量寿佛!”

  南岳观主低喧一声,说道:“张大侠就是不问,贫道也要奉告。”

  张果老连忙拱手道:“观主好说!”

  南岳观主神色凝静,徐徐道:“此事说来话长,张大侠闭门隐居,悠游林泉,也许还不知江湖上近来暗流汹涌,只怕将有一场大劫将兴……”

  张果老道:“老朽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了!”

  他这话显有不愿多事之意。

  南岳观主道:“张大侠闭门隐居,若非事出非常,贫道和玉真道兄、大通大师不敢前来惊扰了。”

  薛少陵听得暗暗称奇,心想:“听他口气,似是有求于张果老而来,难道凭衡山、少林、武当三大门派的力量,还力有未逮?”

  张果老道:“观主但请明说。”

  南岳观主身为一派掌门,闻言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一股神秘帮会,这些人出没无常,神秘难测,贫道也说不详细,总之,这半年来,江湖上已有许多武林知名的人士,先后神秘失踪……”

  薛少陵不觉心头怦然一动!

  只听南岳观主续道:“起初大家还以为事出偶然,但最近三个月,却是变本加厉,连续出事,譬如长安胜家堡铁胆胜大侠、青峰镇流云剑季大侠,都在两个月之前遭人劫持,连敝师弟常维仁隐迹君山,一向很少和武林人物往来,最近也突告失踪……”

  薛少陵心头又是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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