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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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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士英跟着走出,孟双双早已傍着孟族长,唁哈狐叭的说着苗语,她声若出谷黄莺,越是听不恢的话,听来更觉特别清脆悦耳。 她一段话,说的当然是白士英替老耐德诊病的经过。 张正林脸上,不期而然流露出惊讶神色,眼珠转动,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心事? 一个人心里有事,脸上多少总会流露出:一些神情来的,旁人如果细心一些,也许会看的出来;但白士英并未留神看他。 孟族长听不住点点头,接着呵呵一笑,朝白士英点头说了句:“好。” 接着又朝张正林说了几句苗语。 张正林连连拱手,也以苗语答了几句。 他们虽以苗语交谈,但白士英也可以猜想得到。 孟族长是要张正林也留下来,张正林说的是感谢的话。 孟双双眼波一转瞟着白士英,亲切的道:“白哥哥,你们随我来咯!” 举步朝右首房中走去。 白士英,张正林一齐朝孟族长拱手为礼,然后随着孟双双走去。 孟双双掀起布帘,当先走入,随手点起一盏油灯。 白士英也跟着走入,只见这房间中,地方相当宽敞,靠壁有一个上坑,上面铺着厚厚的细草。 房中除了这个土坑,就别无家具,苗人都是席地睡的,有一个土坑,已经很不错了。 孟双双引着两人入内,就放下灯盏,说道:“白哥哥,你们先请坐,我去拿被来。” 张正林忙道:“盂公主,这样可以了,不用…” 孟双双早已翩然出,不多一回,只见她手捧着一个绣花枕头,一条丝质绣花薄被进来。 她身后还跟一个苗妇,从中间客堂中,搬来一张矮几,放好灯盏,先行退出。 孟双双把枕头和丝被放到坑上,朝白士英嫣然一笑道:“我听说汉人睡觉,都用枕头,没有枕头,会睡不熟的,可惜我只有一个枕头,张先生就只有委屈了。” 这话是说,这个绣着鸳鸯的枕头,和这条丝被,都是她的了。 张正林忙道:“孟公主不用客气,在下习惯了,什么地方都可以睡。” 白士英也道:“孟公主,在下也不用枕头,天气很热,这条被也用不着……” 孟双双含情脉脉,柔声道:“这里天气,过了子夜就会凉,你还和我客气么?时间不早啦,你们睡吧!” 说完,嫣然一笑,退出房去。 张正林望着白士英,耸耸肩,笑道:“白兄能得孟公主垂青,艳福不浅,连兄弟也占光不少。” 白士英脸上一红,说道:“张兄休得取笑。” 张正林正容道:“兄弟说的可不是取笑,今晚你不是和盂公主一起跳了舞么?” 白士英道,“张兄不是说苗人最欢迎汉人么?” 张正林道:“话是不错,苗人都喜欢和汉人交往,尤其汉人住到他们家里来,认为是最有面子的事;但你和公主一起‘跳月’,情形就不同了。” 白士英问道:“如何不同?” 张正林道:“孟家苗每年从六月初一起,到六月底止,这一个月,名为‘放醉’;因为他们聚族而居,同村男女,不能婚配,这一月,是‘摇马郎’的季节,附近几个村子的少男少女,就在山坡前面,选择情投意合的终身伴侣,孟公主读过队书,又是九里龙盂家的一朵鲜花,附近几村子的苗人子弟,她自然不会看在眼里,这就选上了你白兄,难道她对你的情意,白兄还会看不出来。” 白士英听的不由跳了起来,急急说道:“张兄怎不早说?” 张正林道:“现在说也不迟呀!” 白士英道:“兄弟只当孟公主临时要我作伴,唉,这真是从没想到的事。” 张正林道:“其实这也是好事,孟公主温柔多情,貌如天仙,白兄走遍天下,打着灯宠,也是找不到的……” 白士英皱起双眉,道:“这个如何使得?” 张正林道:“兄弟也替白兄想过,这件事,原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孟家苗的习俗,和孟公主成婚之后,必须入赘孟家,这一点,只怕白兄会有困难……” 白士英急道:“岂止困难?兄弟连做梦也没想到过。” 张正林道:“男女一同‘跳月’,等于双方已经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但在场‘跳月’的人,都己公认你们是一对情侣,就是听方才孟族长和耐德的口气,也已认定白兄是未来的女婿了。” 白士英愈听愈急,搓着双手道:“这个如何是好,张兄,你明天务必把兄弟的意思,转告孟族长,说兄弟初来苗疆,根本不知他们的风俗,才会有这样大的误会。” 张正林微微摇头,然后脸容一正,说道:“这话目前千万提不得。” 白士英道:“为什么?” 张正林道:“白兄和孟公主‘跳月’之事,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如果向孟族长郑重提出,说是误会,他们一定认为你瞧不起苗人,不但公主再也无颜见人,孟家的入,也将视为奇耻大辱,你我也将有杀身之厄。” 白士英听他这么一说,心知事态严重,一时不觉大急,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张正林想了想道:“如今之计,白兄只有暂时敷衍一阵再说。” 白士英方寸已乱,问道:“如何一个敷衍法子呢?” 张正林笑了笑道:“白兄不是说这次到九里龙来,是奉了令师遗命,有遗物寄存苗人家中么?白兄可知令师遗物,寄存那里?” 白士英皱皱眉道:“先师临终时,才说出此事,语焉不详,兄弟山不知存入那里?还须慢慢打听。” 张正林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了,令师要你不远千里、必非寻常之物,白兄在尚未取到令师遗物之前,暂时对孟公主敷衍一些时日,好在他们‘放醉’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在这段日子里,双方不过互诉衷情,互相作深入的了解,当然,经过‘跳月’,彼业已经选定了对象,但尚未到论及婚嫁之时,白兄不妨以行医为名,在四个村子中走动,寻访令师从前在那一家苗人家中落脚,等取到令师遗物,立即离此而去,不就结了么?” 白士英道:“这样做法,不是欺骗盂公主感情么?” 张正林摇摇头道:“白兄真是多情种子,除非你愿意,成为孟家未来的族长,否则就没有二条路可走。” 白士英道:“这个……兄弟总觉不妥……” 张正林笑了笑道:“别再这个那个了,时间不早,咱们也该睡了,这几天,白兄有如花似玉的美人作陪,不妨尽情的领略温柔滋味,等办完正事,及早离去,才是正经。” 说完,连鞋也不脱,就和衣往坑上躺了下去。 白士英也跟着和衣躺下,他头枕到绣花枕上,鼻孔中就隐隐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 不用说了那自然是孟双双自己睡的枕头! 幽香恰好微微处,沉醉郎心不在多! 苗女多情,白士英可也不是薄情的人,他心头思潮起伏,纷乱如麻,那想睡的熟觉? 枕上一阵幽香,直沁心脾,孟双双地纤影,也在他眼皮前面.不时的浮现! 她坦诚,多情,不但人比花娇,尤可贵的是纯洁的像一张白纸,自己决不能欺骗她! 一走了之,并不是办法,但自己要向她如何解释呢?自己坦诚的告诉她,并不爱她? 这是违心之论,像孟双双这样美丽多情的少女,天底下,那一个男人不爱?而且这么说,同样会伤了她的心。 白士英虽然还没有堕入情网,但他实在想不出如何处理这场突然来临的艳福带给他的烦恼。 张正林早已酣声如牛! 他依然眼睁睁地望着茅屋的椽子,无法人睡。 但他心里却下了一个决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抹着良心,欺骗孟双双,至少也要委婉的告诉她,她的一番情意,自己实在无法接受。 他想到孟双双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掩面痛哭,她的心也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爱? 自己已经爱上孟双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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