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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想到“诱敌之计”,不觉心中又是一动,暗想:“如果是诱敌深入,那么贼党在这山区之中,莫非另有巢穴不成?”

  他往前走了十几步路,但见一株巨松之下,果然又有一个白粉标记,指示的方向,是朝北而去。

  石中英依着指标,又奔行了十几里,翻过两座峰岭,眼看峰峦连绵,夜雾迷离!

  入山已深,不但未曾追上蓝纯青一行人,这一路上,甚至连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过,到了这里,已经再也找不到白粉的指路标记。

  石中英望着黑蒙蒙的山势,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像这样的深山崇岭,就算清指路标记,也极易迷路,偌大山区,自己又到那里找他们去吧?”

  “啊!”石中英忽然想起过去这些年来,每一位师父,都一样告诫自己,江湖上人心险恶,诡橘多诈,遇事务必冷静,切忌盲从……

  白粉标记忽然中断,若非贼党诱敌之计,那么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好!妹子一个人留在庄上,莫要出了岔子!

  一念及此,心头登时大急,双脚一顿,急匆匆循着原路,奔掠而去,差幸他从小接受九位名师的严格训练,除了武功之外,就是各种应变常识。

  方才一路行采,每一留有记号之处,他都看了特别仔细,因此,这时循原路退出,虽在深山黑夜,凭看来时的记忆,还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但饶是如此,石中英还是费了不少气力,才从四顾荒凉的山峻岭间,重又回到了石家庄。

  石家庄当然还是黑黝黝的不见一点灯光,不闻一丝人声。

  石中英身如飘风,从后掠墙而上,一路翻房越脊,直奔书房,急匆匆飞身落地,连掀帘都来不及,口中叫了声:“妹子。”

  冲进书房,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和方才一样,并没有人动过,只是不见左月娇。

  “果然不见了!”

  石中英心头一急,返身退出书房,提高声音,又叫了声:“妹子。”

  当然没有人应他。

  “难道真的被贼党掳去了?”

  双足一顿,飞身上屋,四周还是一样的沉寂,他略为住足,心中暗自盘算:“妹子会不会回到‘翠翎小筑’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长身纵起;朝东掠去,奔出东院门,好到翠翎小筑。

  修奠丛中,一角小楼。还是那样幽狰。

  石中英无暇多想,匆匆越过平台,老远就看到朱红小门敞开着没有关,心中不禁一喜,忖道:“妹子果然回来了!”

  急步奔入,仰首叫了声:“妹子……

  楼上一片沉寂,没人答应。

  石中英登上楼梯奔到左月娇的房门口,一手掀帘而入。

  房里并没有人,但他目光一掠,就看到中间小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火筒。

  那火筒正是自己在临行时交给左月娇的。

  由此已可证明,她己回来过了。

  那么她人呢?

  石家庄院,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何以蓝老前辈一行,初!妹子,会离奇失踪了呢?

  他想到方才一路上留的白粉记号。

  这是自己一行人在离开龙门帮时,约走的联络记号,除了自己几人,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那么,自己这几个人中,莫非有了内奸。事先已把消息泄了出去,贼党才会设下陷饼,张网以待。

  他心头逐渐沉重起来。

  如今一起从龙门帮出发的七个人,除了沈长吉(七星剑手下第二号)已死。蓝老前辈和妹子等五人离奇失踪,生死未卜。

  眼前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救人的责任,全落在自己身上。

  这样茫无头绪的事儿,又到那里去找呢?

  他缓缓走近圆桌边上,伸手取起火筒,看到桌上还有一盏油灯。心中忽然想道:“是了,妹子一定在回到房中之后,才把油灯,把火筒放在桌上的。”

  “照说,她点起油灯之后,应该把火筒收起来才对,她没救火筒,就放在桌上,那是说在她刚刚点起油灯之际,就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再把火筒收入怀里了。”

  妹子左手掌心,握着一把飞针,火筒应该执在右手,她连收起火筒都来不及了,那准是急于拔剑了。”

  “莫非贼人就躲在房中?那么这里应该有打斗的痕迹了!”

  石中英随手打亮火筒,点起油灯,仔细朝四周察看了一下。

  这下,果然不出他意料之外。

  他在床前不远的地上,发现了十数支软钢制的花须针,一就认出那是左月娇的。

  接着,他又在房门口墙角下,发现了一支缠着布片的竹箭,箭长不过五寸,钢链上还带着一丝血渍!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布片了。石中英一眼就认出那是从左月娇新穿的衣衫上撕下来的。

  竹箭,不是左月娇的暗器,那自然是贼人的暗器无疑。

  既是贼人的晴器,箭欲上留有血渍,那自然是妹子负了伤,由此可以证明妹子在负伤之后,才被贼人掳去的。

  就算妹子中了箭,她拔出箭来,也不会撕下一条布片,更不会把布片缠在箭上。

  这只有一个解释,是她故意留下的。

  她怕自己忽略过去,才撕下身上布条,缠在箭上,好使自己特别注意。

  那么这支竹箭,定然和贼党有着什么关连了,想到这里,不觉凝目瞧去!

  箭干比竹筷略细,色呈青绿,上端刻着一个相貌狰狞,青面獠牙的鬼脸,刻划极为精细。

  这自然是使箭的人的记号了,但石中英总究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不知这人是谁?一时不禁暗暗皱了下眉,仰首说道:“五个人的下落,一个人的血仇,看来全在这支箭上了。”

  他怀着一颗沉重的心,退出“翠翎小筑”,越过平台,穿行竹径之际!

  突然一滴冰凉的水,落在他的颈子里。

  石中英不经意的用手一揩,竟然有些粘腻腻的,不像是水,不觉低头朝手上瞧去!

  这一瞧,石中英心头大惊!

  那是鲜血,四个指头上,都是血!

  石中英抬起头,凝目朝上望去,竹枝上好像挂着一件东西。他飞身直掠而上,探手抓住了竹枝上的那件东西。

  那东西入手冰凉,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腕。

  被利器削断的一只人手,用草绳缚着,挂在竹枝之上。

  只要从这只手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和光润细腻的皮肤、望而知是女人的手,而且还是年轻少女的手。

  石中英一颗心直往下沉,喃喃的道:“这手,难道会是妹子的?”

  这自然极有可能!

  妹子叛离了贼党,江湖上,对叛离的人,所采取的手段,都是十分严厉而残酷的。

  “只要她不死,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

  离石家庄三里外的狮子山脚下,是附近几里路方圆的唯一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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