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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淇芬道:“大哥,爹叫你坐,你就坐下来咯,干爹不在,你就是主人了,别婆婆妈妈地好不?”

  祝景云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该跟你大哥学学才是,你瞧,中英贤侄少年老成,有多斯文,谁像你,野的像脱缀野马。”

  祝淇芬微娇道:“爹,你就是要称赞大哥,也别尽编排女儿呀。”

  百步神拳邓锡侯笑道:“祝兄有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千金,真是福气,兄弟倒觉得女孩子也不能太茬弱了,尤其咱们武林儿女,中帼犹胜须眉,与其茬弱,倒不如野一点的好。”

  祝景云笑道:“邓兄这么一说,这丫头就更振振有词了,女孩儿家,年纪大起来了,还是文静些的好,就拿中英贤侄来说,从前兄弟每次到石家庄来,一见到我,他就要从兄弟的膝盖上往肩头爬,现在你看文质彬彬,多有礼貌?”

  石中英想儿时的情景,祝伯伯确是时常抱着自己坐在他膝盖上,但自己从未爬过祝泊伯的肩头。也许自己年纪小的时候爬过,只是事隔多年,已经想不起来了。

  祝淇芬道:“爹喜欢大哥,又斯文、又有礼貌,那你就要大哥做你的女儿好了。”

  她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不觉“唁”的笑出声来。

  祝景云微微一笑道:“真是孩子话,你大哥怎能做为父的女儿;但他将来倒可以做为父的……”

  祝淇芬粉脸骤然一红,没待爹说下去,抢着说道:“爹这是要收大哥做徒弟了,这样就好,爹教大哥‘流云剑法’,女儿跟干爹学‘六合剑法’,我和大哥不是都可身兼两家之长么?”

  她自然知道爹要说什么;但这一接口,就轻轻岔了过去。

  祝景云一手拂着黑须,笑:“只要中英贤侄要学,爹还会不肯么?”

  祝淇芬眼睛一亮,欣然道:“真的?”

  祝景云笑道:“爹几时说了不算的?”

  祝淇芬瞟了石中英一眼,喜孜孜的道:“大哥,爹答应传你‘流云剑法’了,其实,爹也没时间教你,这样吧,从明天起,我教你‘流云剑法’,你教我‘六合剑法’,咱们交换着练好了。”

  华山“流云剑法”,石中英早就会了。他一直怀疑教自己华山派武学“流云剑法”和“穿云指”的那位“师父”,极可能就是祝伯伯,只是声音不对;但又不敢问,别说当着这许多人,就是只有祝伯伯一个人,他不敢问。

  这是师父再三叮嘱的,自己练武一节,即使亲若父子,也不能吐露,不准多问,因为这是一件十分秘密的事。

  为什么要守秘密呢?他就一无所知;但师父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了,不然,他们这九位老人家,为什么要花十年工夫,教自己练各门各派的武功呢?

  他心中想着,一面望望祝淇芬,红着脸道:“我才学了几招,还不如妹子呢,爹方才不是说过,要我们一起练习?等我学会了‘六合剑’,妹子再教我好了。”

  祝淇芬道:“你不学‘流云剑法’,我也不学‘六合剑法’。”

  只听走廊上传来石松龄的笑声,说道:“李兄难得光临,而且也来的正好,兄弟几位友好,正在书房里,大家约定了每年集会一次,趁机叙叙,盘桓上十天半月再走。”

  另一个洪亮声音说道:“兄弟哪能有这许多时间耽搁?”

  这不用说,自然是长江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李天衍了。

  石松龄大笑道:“李兄既然来了,那可由不得李兄了,再说,咱们都已渐入老境,朋友愈来愈少,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实在难能可贵之事。”

  洪亮声音道:“盟主说的也是。”

  两人话声渐近,屈长贵枪在前面,替两人掀起门帘。

  石松龄走到门口,脚一停。抬抬手道:“李兄请。”

  洪亮声音道:“自然盟主先请。”

  石松龄爽朗的笑道:“李兄远来是客,何况还是第一次光临寒舍,请、请。”

  门口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洪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兄弟有潜了”。举步跨入书房。

  独角龙王李天衍,是长江流域首屈一指的龙门帮帮主。也可以说是南七省的总瓢把子,在江湖上,声望极隆,一言九鼎。

  他一步跨进书房,自有他的气势,屋内坐着的几位掌门人,已经纷纷站起身来。

  石中英打量来人,只见这位龙门帮主,年约六旬开外,高大身材,腰背微驼,生得眉如卧蚕,目若丹凤,鼻直口方,红脸苍髯,穿着一袭青缎长袍,虎步龙行,威仪慑人。

  石松龄貌相清秀,举止安详,在先前众人之间,严然是群龙之首,不失为武林盟主之尊;但如今和独角龙王李天衍走在一起,气魄、风度,全被人家所夺!

  一个像八面威风的大将军!

  一个只是落第的秀才罢了!

  祝景云迎上一步,拱手道:“李帮主久违了。”

  独角龙王巨目一抡,呵呵笑道:“原来祝、高二位护法。蓝掌门人,邓兄,赵道兄全在这里,盛会、盛会,哈哈,无怪主人非要兄弟盘桓些时日再走不可了。”

  倥侗掌门蓝纯青含笑道:“李帮主第一次来,自该盘桓些时日再走了,连兄弟远处边唾的人,都要一年一次,兼程赶来呢!”

  石松龄连连抬手道:“李兄请上坐。”

  原来祝景云已让开了上首的坐位。

  独角龙王李天衍如论江湖声望,并不在六合剑石松龄之下,他略为谦虚,就在上首宾位落坐,一面拱手道:“诸位老哥,都是一派掌教,这位子兄弟如何能坐?”

  他口虽说如何能坐?其实早已坐了下去。

  高翔生笑道:“这叫做后来者居上,咱们听说李帮主要来,早就虚左以待了。”

  说话之时,一名青衣使女端上香茗。

  独角龙王李天衍目光落到石中英的身上,不觉问道:这位小兄弟,是那一位的高足?”

  石松龄忙道:“他是小儿中英。”一面喝道:“英儿还不快来见过李伯父?”

  石中英走上一步,作了个长揖道:“小侄叩见李伯父。”

  独角龙王还了一礼,洪笑道:“盟主令郎,果然是家学渊源,武林后起英华,一表人才,凌霄耸壑,他日不可限量。”

  石松龄道:“李兄夸奖,小大愧不敢当。”

  独角龙王正容道:“兄弟略诸鉴人之术,自信老眼还不昏花,令郎前程如锦,不出十年,定当名扬天下,雏风情于老凤声也。

  祝琅芬轻盈走上几步,检社道:“李伯伯,侄女替你叩头,你老看看我如何呢?”

  独角龙王忙道:“姑娘少礼。”

  独角龙王一手持须,呵呵笑道:“祝兄千金,秀外慧中,也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哈哈,这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来不出十年,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石松龄在他说话之时,缓缓从大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朝祝景云递了过去,说道:“景云兄,你看看这封信。”

  祝景云似乎感到意外,问道:“盟主,这是……”

  口中问着,已经伸手接了过去。

  石松龄笑了笑,并未回答。

  祝景云低头看去,只见信封上写着“送呈李帮主亲启石门山石缄”字样,不觉目光一扣,望着石松龄,奇道:“这是盟主给李帮主的信?”

  石松龄点点头道:“你先看了再说。”

  祝景云依言抽出一张信笺,上首入眼就是一行横书朱红小缘:“武林盟主用笺”。

  接着八行一笔不苟的正楷,铁划银钩,字体方正。写着:“书奉天衍帮主仁兄大人道鉴。腰违仁字,数载于兹,弟碌碌奔驰,觅便无从,致疏笺候,暮云春树,企念殊殷,比维威望远镇,景福骄臻,局胜卡祷!月之望日,为至友一年聚之期,兹有要啊,须与阁下面叙磋商,薄具小酌,务冀云硅光降,弟当扫榻以待,淌荷俯诺,岂仅蓬革增辉已哉,谨此布臆,恕不一一,弟兄石松龄顿首再拜。”

  祝景云看完书信,不觉笑道:“原来李帮主是盟主邀约来的,咱们每年一次小聚,今后有李帮主参加,真是好极了。”

  石松龄点点头道:“咱们一年小聚一次,兄弟当然也欢迎李兄惠临参加,尤其对南七省的武林同道而言,自是十分需要之事!”

  祝景云身为一派掌门,江湖经验,自极丰富,闻言不觉微微一楞,愕然道:“盟主之意,是说……”

  他不便说;盟主之意,是说并未邀请李帮主了?因此说到一半,便自住口。

  石松龄微笑道:“景云兄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祝景云更觉诧异,说道:“盟主何所指而言?”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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