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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再说正在和采荠叟动手的苗天龙听到虎豹齐声怒吼,从身边奔跃而过,不觉微微一怔,怒声道:“这是什么人的主意,老夫没有下令要虎豹出击。”

  采荠叟嘿然道:“那自然是阁下高足放出来的了,不过不要紧,咱们已有万全准备,老哥这些野兽还威胁不了江南武林。”

  他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也着实忐忑不安,不知丐帮弟子能否应付得下来?两人各自心有所思,手上自然也缓了下—来,不及十合,虎豹惨嗥之声,陆续传来,接着但听匣弩再响,苗天龙门下弟子的惨号声,也相继传来,不过瞬息之间,同归寂然!

  苗天龙听得又惊又怒,旱烟管突然一摆,嗔目喝一声:“住手,你们把老夫门下弟子和一群虎豹怎么了?”

  采荠叟微哂道:“老朽和你一样,怎会知道他们怎么了?”

  苗天龙厉声道:“你们原来早就串通好了,要在此地灭我虎豹,杀我门人,苗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手中旱烟管随着喝声,全力扑击过来,恨不得一举就把采荠叟击成肉丝。

  采荠叟依然从容挥剑,以守代攻,一面含笑道:“难道你率兽而来,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我们只是不想被你训练有素的猛兽撕裂,纯出自卫,阁下何以只知责人,不知反躬自问?”

  苗天龙此时急怒交进,那里还有理性,口中大喝一声道:“老夫和你们拼了,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愈说愈气,旱烟管也舞得愈急,拳头大的烟斗,化作点点金芒,漫天飘洒,如雨如雹,每一点几乎都重逾千钧。劲风呼呼逼人,这一阵急攻,他当然拼上了命。

  这要是换一个人,恐怕很难接得下他十招八招,但采荠叟年过九旬,数十年勤练内家心法,一支长剑使出来的虽是一套“东海派剑法”,一招一式却全已脱火,所含蕴的内家真气,柔中有韧,似实而虚,记记都把对方强猛攻势,不着半点痕迹,就轻易化解开去。

  越是这样,苗天龙越发暴跳如雷,攻势也在一味的加强。

  祁土杰眼看放出去的虎豹和苗天龙门下十二弟子全被对方消灭,狮王和采荠叟又久战无功,心知今晚之局,已是凶多吉少,不觉悄悄后退,欲待抽身。

  那知刚退到两丈光景,突听多后响起一个苍老声音笑道:“阁下这样悄悄溜走,不是太不够意思吗?”

  祁士杰急忙一个轻旋,转过多去,只见和自己相距不过一丈光景,并肩站立着两个老人,这两人祁士杰自然认识,那是洞庭钓叟和邵南山,心头暗暗一惊,这两人掩到身后,自己竟会一无所知,一面冷然道:“你们要待怎的?”

  邵南山沉声道:“咱们纵或放过苗天龙,也决不能放过你这个白莲教余孽?”

  祁士杰瘦削的脸上泛起一层怒意,抬手掣剑,喝道:“很好,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

  只听左首有人冷笑道:“依贫道看来,你已无法逃走,还是弃剑受缚的好。”

  这说话的正是白鹤观的松阳子和丐帮长老向风亭站在一起。

  接着右首也有人说道:“姓祁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真想在这里葬身吗?”

  右首也出现了三个人,那是齐逸云、夏天放、齐少去。

  祁士杰眼看自己竟然落在人家包围之中,疾快转身后退,那知才一转身,只见丐帮帮主李铁崖手持打狗棒,一声不发,一双棱威炯炯的目光盯着自己瞧来。

  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好惹的,一对一,中间也许可以胜得过,但如今被他们围在中间,由此可见对方几人大有非把自己生擒不可,心头不禁又惊又怒,猛地大喝一声:“老子和你们拼了!”

  长剑突然挥起,这一挥,登时激射出一蓬剑雨,朝李铁崖冲了过去。

  李铁崖洪笑一声:“来得好!”

  镔铁打狗棒挑处,在身前划起一圈棒影,朝前推出。

  这一瞬间,一蓬急骤的剑雨好像洒落在铜盘上一般,但听一连响起十几声清澈的叮叮剑鸣,李铁崖依然站立如故,祁士杰却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

  他也想乘机突围,但对面有洞庭钓叟和邵南山,左有松阳子和向风亭,右首有齐逸云和夏天放,自己几乎已无路可退,一时不觉横上了心,口中大喝一声,奋力直欺而上,长剑挥动,带起了一道寻丈剑光,宛如耍彩带一般,朝李铁崖身前像车轮般辗卷过来,剑势凌厉无匹!

  李铁崖岂肯退让,打狗棒同样急挥而出,一招“千军辟易”,朝对方剑光横扫出去。

  双方在这一招上都用上了全力,但听惊天动地的一声金铁狂鸣,两人都被震退出去,但李铁崖的镔铁杖究属重兵器,占了便宜,虽被震退,只不过后退了两步,祁士杰吃了兵刃上的亏,被震得虎口生痛,右臂隐隐发麻,脚下也连退了四步之多。

  李铁崖一部苍须拂拂自动,嗔目狂笑一声,喝道:“姓祁的,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连人带杖凌空飞扑,杖使“泰山压顶”,直劈而下。

  祁士杰一声不作,手中长剑连挥,全身剑光缭绕,发如旋风,迎着李铁崖冲了下去,这一记看去像是和李铁崖拼上了。

  但李铁崖是凌空飞扑过来,势道甚速,欲罢不能,祁土杰冲上去的人,却突然身形一矮,一来一往之际,从对方一跃之势的下面穿了过去。

  要知他已被敌人四面围在中间,而李铁崖这一飞身腾跃,正好留了一个缺口,他就从这缺口中和李铁崖交叉而过,脱出身去。

  站在对面的洞庭钓叟看出祁士杰迎着李铁崖冲去,就已不对,因为对手飞扑而来,你要和他硬打硬砸,决不会迎着冲上去的,急忙喝道:“这小子想溜了。”

  他话声甫出,祁士杰已经冲去数十丈之外,身如箭射,回头大笑道:“老子少陪了。”

  李铁崖迅疾落地,转身喝道:“你给我站住。”

  但对方人影业已去远。

  李铁崖气得跳脚,怒声道:“这小子滑溜得很,李某等于把他放跑了。”

  洞庭钓叟含笑道:“今晚能够有这样成果,已经算不错了。”

  这时白继善、王有福、姜长贵三人早已率同丐帮弟子,把苗天龙十二个徒弟的尸体丢人壕沟之中,推平泥土,掩埋妥当,二十头虎豹,就让它留在地上,不用掩埋,明日一朝,附近的猎户、樵夫发现了,也可以大大的发一笔财哩!

  只有采荠叟和苗天龙还在缠斗之中。采荠叟把一套“东海派剑法”,已练到出神入化之境,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招剑法,从他手中使出,就会化平庸为神奇!

  不,他使的还是很普通,至少看去很普通,但在和他动手的人所感受的却不同了,任你攻势如何凌厉,招式如何嗔恶,只要和他使出来的极平常的一相接触,不但攻势会化解无遗,而且对方的长剑往往会不知从何处来,倏然已到面前,使你每有措手不及之感。

  因此这一阵工夫,采荠叟依然从容挥剑,悠然而来,倏然而去,令人无迹可求。他对手狮王苗天龙神色狞厉,一支旱烟管使得快速如电,急骤如雨,只是围绕着采荠叟猛攻,简直像一头疯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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