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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因为两人在这一合即分之后,神情上就有了显著的不同!

  甘人豪头上忽然绽出青筋,满脸都是愤怒之色,而青衫书生却只是冷冰冰的面露不屑!

  甘人豪两个师弟费希仁,虞平同时心头微凛,缓缓走了过去。

  青衫书生冷哂道:“华山派名列四大门派,难道这就算是镇山绝学了?”

  甘人豪厉声道:“你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

  “好!”青衫书生“好”字出口,有脱挥处,那柄松纹古剑上陡然青光闪动,发出一阵嘶嘶异声,出手功力,陡然增强。

  只见他剑尖东指西点,潇洒之中,显出辛辣煞着,一连数招,直把摩云剑客逼得连连后退!

  这下,可瞧得费希仁、虞乎两人,心头大骇,手仗长剑,一左一右朝大师兄身侧走近!

  甘人豪先机尽失,连封架都大感困难,心知对方剑法果然高出自己甚多,但他仍是华山派首徒,纵使不敌,也不肯倚仗人多取胜。

  此时瞥见两个师弟朝自己奔来,急忙喝道:“费师弟、虞师弟快退下去!”

  青衣书生冷笑道:“加上他们两个,也不济事,都上来吧……”

  话声甫落,只听利剑啸风,嗡然入耳,摩云剑客闷哼一声,手上长剑,呛眼坠地,右臂下垂,肩头鲜血,顺着衣袖流下!

  青衫书生却早已收起剑势,冷冷道:“这是你应得的薄惩,让你日后记得行走江湖,少出口伤人!”

  摩云剑客脸如噀血,右手连点,闭穴止血,一面厉笑道:“甘人豪学艺不精,一剑之赐,必有以报,尊驾亮个万儿,咱们后会有期。”

  青衫书生傲然卓立,抿挽嘴,不屑的道:“这种话,我听得多了,说不说都是一样,要找我报仇,你还差得远!”

  甘人豪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长剑,转身道:“费师弟、虞师弟,咱们走!”

  玄修道人眼看华山派摩云剑客和人家只走了五六个照面,便自落败,心中大感惊凛,一面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这位小施主原是冲着贫道而来,倒叫甘大侠出手负伤,贫道实在过意不去。”

  甘人豪淡淡一笑道:“道兄好说,请恕兄弟先走一步!”

  说着,大踏步往门外走去,费希仁、虞平两人,紧跟着大师兄身后离去。

  此刻天空已在下着绵密雨点,大厅上黑沉沉的,犹如傍晚时分一般!

  厅前四个武当蓝饱道土,脸上神色,也凝沉得和天色相似。

  赵南珩愣愣的站在阶上,心头甚感紊乱,他此刻已经无法分得清谁敌谁友?摩云剑客甘人豪的受挫而去,虽觉大快人意,但他总究是四大门派中人。

  他一想到四大门派,登时想到峨嵋封山之后,少林、武当、华山三派的人,没一个瞧得起自己,心中又大感愤慨。

  同时这位青衫书生,俊逸潇洒,武功极高,人家全是为了自己出气,不禁又是感激,又有惺惺相惜之感!

  玄修道人目送摩云剑客师兄弟三条人影,在雨中消失,缓缓转过身子,面对青衫书生,沉声道:“小施主剑法高明,贫道不自量力,说不得也要向小施主讨教高招!”

  青衫书生仰脸望着天空飘洒的雨丝,口中冷冷说道:“我早已说过宝剑出手,例必伤人,你也想挂点彩回去?”

  冰冷的语调,傲慢的神情,根本没把面前这位武当首徒玄修道人放在眼里!

  这下,当真把平日处事沉静。涵养极深的武当派未来继承人激怒,蓝袍飘动,从肩头撤下长剑,大笑道:“小施主也未免太过自恃,贫道实逼处此,溅血无悔,小施主只管出手!”

  “好!”青衫书生依然纹风不动,仰天应了声“好”,但“好”字出口,身形疾转,不见他伸手拔剑,眼前青光暴闪。

  突然一阵利剑啸风之声,传入众人耳中,跟着发出四缕剑气,朝檐前四个蓝袍道人分头袭到!

  玄修道人不防他出手会有恁地快法,急忙举剑迎去,其余三个道人剑上造诣,略次干玄修道人,但也是武当门下杰出之上,虽然事出仓猝,都能迅疾各挥长剑拒敌。

  这原是电光石火,一瞬间事,玄修道人剑划弧形,堪堪和对方长剑刚一接触,只觉青衣书生这一招剑法,不禁招数毒辣,诡异无比,而且剑上所含内力极强,自己几乎抵挡不住。如不急谋闪避,咽喉胸口等处,最少也得连中数剑,心头一凛,赶紧向旁跃退。

  青衣书生脆笑一声,青影飘动,剑如灵蛇,掣电一圈,但听一阵金铁轻震,竟把三个蓝袍道人手中长剑,全部击落!

  玄修道人不禁脸色灰败,长叹一声,饱袖一挥,率同三个师弟,冒着大雨疾行而去。

  赵南流平日自以为峨嵋派“乱披风剑法”飘忽神奇,如今瞧到青衫书生这一手剑法,更是奇奥莫测,不知不觉看得出神。

  此刻一见玄修道人飘然走出,不由蓦地抬头,叫道:“道长……”

  天空雨点,愈来愈密,雷电交加,四条蓝影,业已去得老远!

  青衫书生转脸问道:“你还叫他们干什么?”

  赵南珩道:“唉,这误会越来越深了!”

  青衫书生“嗤”的笑道:“只要问心无愧,怕什么误会?我就从不怕人家对我误会的。”

  赵南珩只觉他此话甚是有理,君子坦荡荡,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何用怕人误会?心中想着,不由朝青衫书生兜头作了个长捐,道:“兄台仗义解围,小可感激不尽。”

  青衫书生攒眉道:“俗套,俗套,我是瞧不惯他们自称名门正派门下,却昧平事理,倚势凌人,才出手给他们一个教训滑,难不成是要你感激不尽?”

  赵南珩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心中对这青衫书生的洒脱出俗,更觉钦佩,一时望着他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他怕自己说得不对,又被这位潇洒高雅的俊秀少年笑自己埋俗。

  青衫书生粲然一笑,道:“这时候雨下得正大,来,咱们到厅上去!”

  赵南珩瞧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又细又白的牙齿,神态有点像小玫儿,心头不期升起一丝迷惘之感!

  不,自己似乎被他惊人武功和高傲气概所慑,从由衷的佩服,产生了一种自卑心理。虽然他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见识举止,都比自己要强得多!

  青衫书生没待赵南斯回答,早已负着双手,转过身子,潇洒的跨进大厅,一面回头问道:“赵兄弟,峨嵋派已经封山,你怎会仍在江湖走动?”

  赵南珩听得一怔,奇道:“兄台怎会知道小可姓赵?是……是峨嵋门下?”

  青衫书生哂道:“你方才自己说的,难道还要瞒我吗?”

  赵南珩忙道:“小……小可不是这个意思。”

  青衫书生摇摇头,道:“瞧你人非俗人,何以说话就有这般俗气?你我萍水相逢,年龄相若,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妨兄弟论交,这般小可小可的,叫人听了多不舒服?”

  赵南珩被他说得俊脸一红,拱手道:“兄台说得极是,小……小弟恭敬不如遵命。”

  青衫书生瞧了他一眼,浅笑道:“这才差不多!”

  赵南珩听他称赞自己,大感受宠若惊,抬头道:“兄台如何称呼,还没请教?”

  青衫书生脸上飞起一丝得意之色,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负手道:“我叫云玖,天上云霓的云,‘贻我佩玖’的玖。”

  赵南珩望着他脸孔,喜道:“这名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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