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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天雷叟道:“你知罪就好!”说到这里,电般目光,朝许庭瑶、廉清明等人徐徐掠过,严肃的道:“风雷门数百年来,因为一直闭关自守,不准别人踏入七星岭寸地尺土,外界不明真况,遂以魔宫称之。其实本门既无和武林各派争霸江湖的野心,也不准门下弟子妄杀一人,这是本门师祖传下来的信条。但也有一点,老夫必须声明的,凡是本门弟子,纵然犯了滔天大罪,外人不得干与,这并不是老夫迥护门人,而是各门各派,都有特定的门规。常镇乾虽是诸位杀父元凶,但也犯了本门禁条,老夫对诸位未能手刃亲仇,深感歉疚!”

  “师祖……”青衣少女听出师祖的口气不对,尖声叫道:“徒孙父亲追随你老人家多年,求求师祖格外开恩,徒孙愿意替我父亲领受本门刑罚。”

  话声未落,跪伏地上的常镇乾突然身躯一震,一颗头往下垂去。

  许庭瑶瞧得一怔,根本不见天雷叟举手,但常镇乾头顶“百会穴”上,似已被一缕劲气贯穿,在场之人,鼻孔中都闻到极轻的焦臭之气,心中不禁暗暗凛骇,看来天雷叟业已练成了无上神功,杀人无形。

  那青衣少女突然抱尸大哭,尖叫道:“父亲啊,女儿和你老人家一起死了吧!”

  倏地站起身子,左手抬处,只听一阵“嗤嗤”轻响,蓝芒如雨,闪电般朝许庭瑶、廉清明等人激射而来。

  这一下事起突然,大家相距极近,谁也来不及躲闪。

  “孽障!”天雷叟沉叱入耳,那四散激射的一大蓬蓝芒,忽然间,好像是由青衣少女收了回去,在她身上一闪而没。

  不,全都反射到她身上,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举目瞧去,这一瞬间,青衣少女倒下的身子,立时化成了一滩黄水。

  天雷叟目光严厉沉声道:“浚儿,你大师兄追随为师数十年,但犯了本门禁条,仍难逃一死,这是你的榜样,今后好自为之,替风雷门下争一口气才好。”

  辣手黄衫侯浚拜伏地上,道:“弟子自当谨记!”

  天雷叟点点头,然后抬目说道:“老夫处置孽徒,你们都已亲眼目睹,也可算是报了亲仇,浚儿,你送他们下山吧!”

  一行人离开了七星岭,回到石城,天色已经大亮,大家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只有褚璇站一个人跟在大家身后,独个儿闷闷不乐,众人也只当她伤心父丧,并未在意。

  到了石城,就在城中一家客栈打尖,两男四女,要了三间上房,许庭瑶、廉清明住了一间,司马云英、玄衣罗刹和廉红药、褚璇姑各住了一间,大家奔走了一夜,急须休息,洗了把脸,就各自回房运功调息。

  快近中午,廉红药慌慌张张的敲着两边房间,大声叫道:“许大哥,司马姐姐,你们赶快出来,褚姐姐一个人走了!”

  她这一嚷,大家同时惊觉,开出门去,只见廉红药手上拿着一张白纸,瞧到许庭瑶,立即通了过去,说道:“许大哥快看,这是褚姐姐留给你的,我方才醒来,不见褚姐姐,只在桌上发现这张字条。”

  许庭瑶接过来一瞧,上面写道:“许大哥,我走了,我不相信先父会害死许三叔和姜二叔,但这已是事实,先父做出对不起两位结义兄弟的事,我也无颜见人,今后岁月,青灯红鱼,长礼我佛,好替先父消解冤孽,并祝福你们美满快乐。”

  司马云英看到最后一句,不禁脸上一红,许庭瑶顿脚道:“褚妹子怎会这样想不开?”

  玄衣罗刹道:“她不会走得太远,我们快把她追回来才是正经!”

  司马云英道:“姐姐说得不错,我们快追上去,还来得及!”

  玄衣罗刹略一沉吟,道:“这里一共有三条路,朝东一条通往化县、梅菉,朝西一条,直达广州,褚家妹子不可能会从这条路走,朝北是一条小路,通往广西陆州,她多半由北路而去……”

  许庭瑶没等她说完,目光一转急急说道:“那么我们就从这条路追上去就是了。”

  玄衣罗刹笑道:“这是我的猜想罢了,万一她不走这条路呢?我们不妨分头追踪,你和司马妹子走朝北面一条,我朝西去,廉氏兄妹朝东,不论追上与否,仍在这里会面。”

  大家计议定当,就各自分头上路。

  却说许庭瑶、司马云英一路向北急赶,奔了二十来里快到石角附近,突然从右侧一棵大树上,飞出两点蓝星,分向两人当胸射来。

  许庭瑶走得较为一刖面,正在急奔之际,瞥见有人暗算,大喝一声,左手扬处劈空一掌,把暗器击落,定睛看去,赫然是两支喂了剧毒的骷髅短箭。

  嘶嘶!两条人影,闪电飞泻,落到一刖面,那是一个黑衣断臂老人和一个青布包头、一身素服的女郎,拦在当路。

  许庭瑶方自一怔,司马云英目光一抬,冷冷的道:“祁老,蓝香主你们要待怎的?”

  许庭瑶听司马姐姐说过,黑衣断臂老人叫做祁南山,是昔年威震甘陕的独行巨盗,他边上的素衣女子,原来就是钢面大香主蓝素素。

  蓝素素尖削脸铁青,冷笑道:“公主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上吧?”

  司马云英叱道:“我不是你们公主!”

  祁南山嘿嘿干笑,道:“自然不是,叛教弑父的丫头,你认命吧!”

  司马云英听得心头一震,问道:“祁老,你说什么?”

  祁南山提掌当胸,逼前一步,狞厉的道:“我说你叛教弑父,你难道还想抵赖?教主把你视为己出,待你不薄,你居然恋奸情热,倒反骷髅教,逆伦弑父,还割去了教主六阳魁首,你这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贱婢,祁南山就是把你立劈掌下,碎尸万段,也难消除胸头之忿,贱婢,你叫那小子一起上吧!”

  司马云英越听越奇,越听越惊,后退了一步,柳眉挑动,说道:“祁老,你跟毕千岁多年,自然知道这老贼是我杀娘仇人,我被他关在石室中,被人救出,根本不知老贼已死,我正想岭南事了,找毕老贼替我死去的娘报仇……”

  祁南山双目圆睁,喝道:“贱婢不必多说!”

  他脸色渐渐转青紫,缓缓举起当胸左掌!

  许庭瑶昨晚刚听常镇乾说过,“紫煞掌”是旁门中最毒辣的武功,此时骤睹他左掌一片暗紫,心中一动,立时一跃而出,说道:“姐姐,还是让我来对付他!”

  祁南山早已蓄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道:“你们谁也别想活得过今天!”

  左手一绷,劲风横扫而出,许庭瑶见他来势劲急,也立即出掌迎去。

  那知祁南山蓄意先要击毙司马云英,许庭瑶一掌迎出之际,只听他冷笑一声,横劈手掌忽然一兜,那排空狂澜,陡的完全转向,朝司马云英撞去。

  许庭瑶瞧得大怒,一声长啸,身如电闪,一下抢到司马云英身前,双掌迅疾平胸推出。

  他暴怒之下,不觉使出全力“一元真气”暗劲如山涌出。

  祁南山和他一接之下,陡觉自己“紫煞掌”力,悉数反弹回来,他这种旁门霸道阴功,出必伤人,但如遇上道家罡气一类玄功,被反震回去,同样非死即伤,他这一惊觉不对,正待向后横跃!

  许庭瑶恨他出手毒辣,那肯放过,身形一掠,欺到背后,一掌拍上后心,祁南山没有来得及避开,自己紫煞掌的反震之力,已然受创不轻,那还经得起许庭瑶一掌,闷哼一声,口喷黑血,倒地死去。

  蓝素素眼看祁南山死去,心头狂骇,左臂一抬,铮铮铮铮铮五支喂毒袖箭,连珠打出,朝司马云英射去,人却旋风般向山径纵去。

  司马云英昔日身为骷髅教总香主,蓝素素有多少能耐那会不知,她左臂才扬,她早已一探镖囊,掏出亮银子午钉,随手撤出,把对方一圈五支梅花形的袖箭,才到中途,就被子午钉悉数击落,口中娇喝一声:“蓝素素,你给我躺下!”

  一缕银光,应手而出,打中蓝素素脚踝,“啊哟”一声,跌倒地上。

  司马云英一掠而至,赶到她身前,正待举剑劈下,突然觉得她也是从小被毕老贼收养之人,自己和她并无怨仇,长剑一收,喝道:“你去罢!”

  蓝素素挺身一跃而起,双目含煞,左手一抬,“叮”的一声,一支袖箭突然当胸打来。

  司马云英一时疏忽,忘了她一筒袖箭之中,还剩着最后一支,双方面对面的打来,哪能躲闪得开?差幸她眼快手快,随手一抄,已把箭尾抄住,但相距太近,喂毒箭头,已刺进她左乳“期门”。

  蓝素素却早已忍痛急掠,一下投入树林。

  司马云英暗暗叹息一声,把抄住的袖箭拔了出来,朝地下一掷,一手紧按创口,一手掏出“乌风散”咬开瓶塞,酒在创口之上。

  许庭瑶睹状大惊,一掠而至,急急问道:“姐姐,你受了伤?”

  司马云英业已脸色苍白,娇躯摇摇欲倒。

  许庭瑶慌忙两臂一抄,抱住她身子,这一瞬之间,她顿觉万念皆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喘息道:“弟弟,我……不成了……”

  许庭瑶把面孔贴在司马云英脸上,六神无主,焦急道:“姐姐到底怎么了?”

  司马云英樱唇微动,气息微弱说道:“我一时大意,中了蓝素素的袖箭,她箭上喂的是勾吻毒草,这种剧毒,中人必死……”

  许庭瑶一颗、心几乎从口腔里直跳出,问道:“姐姐,你乌风散不是可解百毒?你……”

  司马云英苦笑道:“不成,乌风散无毒不解,但就是勾吻草,力量就不够……”

  许庭瑶急得流泪道:“这……怎么办……”

  司马云英眼皮渐渐无力,似将睡去,但她强力睁开双目,细声道:“快……鸟风……散给我……服……下。”

  许庭瑶那敢怠慢,把一小瓶乌风散,一起倒入她口中,司马云英道:“弟弟,快……抱我……回去……”

  许庭瑶抱着她娇躯,飞也似地奔回客店。

  玄衣罗刹早已回来,一眼看到司马云英伤势严重,不由大吃一惊,跟随进房,问道:“许兄弟,英妹妹伤在那里?”

  许庭瑶瞧到玄衣罗刹,宛如遇上救星,把司马云英平放床上,转身喊道:“姐姐,你快救救她……”

  玄衣罗刹跺跺脚道:“你先告诉我她怎样受的伤,伤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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