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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法慧禅师插口喃喃的道:“罗汉献刀?罗汉献刀正面迎敌,这……这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老衲承教。”一撩僧袍,飘落平台,也自回席。

  就在法慧禅师下平台之际,一道黄影,倏地飞起,落到台上,沉声道:“贵教香主,精擅各派武功,连胜两场,贫僧不自量力,也想请教请教敝派峨嵋武功,不知那一位香主临场赐教?”

  群豪举目瞧去,出场的正是峨嵋宏愿法师。

  只见他白眉低垂,黄袍飘忽,手捧长剑,站在台上,双目寒光四射,分明因武当、少林连番落败,已使这位峨嵋长老按捺不住。

  正面主席台上,站起来的却是银面公主左首第一位铜面人,他起身,微一吸氧,凌空朝平台上飞来。

  这是骷髅教第一坛香主了。

  宏愿法师一看对方凌空飞来的身法,竟是上乘轻功“凌空虚渡”,便已看出此人武功,可能还胜过适才两个香主,暗暗提聚功力,脚下退后半步,高喧一声佛号,道:“香主下场赐教,想是精擅敝派武功的了?”

  铜面人冷哼道:“峨嵋武功,何奇之有?”

  宏愿法师白眉一扬,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朝天,斜向前推,单掌竖胸,高声道:“贫僧就领教香主高招!”

  这位峨嵋高僧,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动,尤其方才连败两阵,已使他提高警觉,连江湖过场也没有,便已列开门户。

  光瞧他斜悬胸前的长剑,剑身微颤,漾着隐隐寒芒,显然剑身上已布满了剑气,一发之势,必然凌厉无比。

  铜面人又是一声冷哼,一道银光,应手而出,冰冷的道:“小心了!”

  “锵!”两人几乎同时发剑,剑剑相击,响起一片金铁之声。

  一接之下,两人全都觉得右臂一震,但两人脚下丝毫没动。

  宏愿法师心神大震,自己这一剑上,几乎已提聚毕生修练之功,他内力居然并不稍逊。心念电闪,长剑一抖,寒芒闪动,倏然飞起一蓬银线,丝丝如雨,疾向铜面人袭去。

  老和尚因有武当、少林前车之鉴,心下早存先下手为强,是以一出手便使绝招,这是峨嵋“乱披风剑法”中的“万柳飘丝”,剑风飞旋,叫人无法看出虚实。

  铜面人不避不让,抬腕发剑,同样使了一招“万柳飘丝”,从他身边同时洒出了一蓬银雨,迎着飞起。

  凌厉金风,划起丝丝轻啸,错落剑影之中,又是一阵锵锵金铁相击之声。

  剑花飞散,两条人影,这会各自震得后退了一步,倏退倏上,两柄长剑同时又涌出漫天银雨,寒芒流动如潮。

  席间群豪不禁瞧得暗暗惊叹,峨嵋乱披风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阮秋水摇摇头轻叹道:“这位峨嵋高僧,又要败了。”

  许庭瑶听得、心中一动,趁机问道:“阮大哥怎会知道?”

  阮秋水笑笑道:“这道理还不简单,骷髅教是早有准备的。”

  阎小英站在板凳上,突然回头道:“七姐,阮大哥可是说这位老和尚又要打败了?”

  杨七姑忙道:“你瞧着就是了,小孩子不准……”

  话声未落,只听平台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那是宏愿法师突出一剑,刺在铜面人的脸上。

  铜面人戴着面具,这一剑,自然无法伤她,但就在宏愿法师剑尖刺上铜面之时,铜面人理也不理,身形倏然一偏,奇快无比的剑交左手,人如魅影,朝宏愿法师一片飘飘洒洒的剑影中投去。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的事,银面公主突然从中间席上站起,低声沉喝道:“蓝香主不得伤人。”

  她现身之后,一直没有开过口,这一声低喝,声音不响,但听来清脆无比。

  但是迟了!

  铜面人不知使的什么身法,一下欺近宏愿法师身前,砰的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老和尚胸口。

  宏愿法师根本连瞧也没瞧清楚,手上长剑,还在连绵发招,人家手掌业已印上前胸。

  人影倏分,老和尚连退两步,瞪目道:“伏虎掌,使得好……”

  说话之时,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了两粒药丸,纳入口中,继续说道:“香主峨嵋派武功,果然胜过老衲,老衲认输。”

  说完,正待跃下平人口。

  站在席前的黑衣断臂老人大声说道:“大师且慢,公主尚有话说。”

  宏愿法师返剑入匣,合十道:“贵公主有何教言?”

  黑衣断臂老人并没回答,他躬身倾听了一会,才抬头道:“公主认为这场比试,乃是大师赢了,就事论事,大师一剑刺中大香主在先,大香主发掌在后。公主主持今日之会,只是向五派一帮印证武功,不准出手伤人,误伤大师之举,公主至表遗憾。”

  他代表银面公主发言,这一番话,说得极是公正。

  场中群豪,有不少鼓起掌来,也有人大声道:“不错,这位大香主要是没戴着面具,早就落败了。”

  另一个人道:“好了,现在是两对一,还有两场。”

  那铜面人站在台上,虽因戴着铜面,瞧不见她的神色,但似有不服,缓缓转身面对银面公主冷傲的道:“敝职对公主裁夺,尚有一言陈述。”

  黑衣断臂老人脸色微微一变,铜面人并没理会,傲然道:“本教规定,香主以上,日常都得戴上面具,因此,对敌之时,自然不怕对方刺击,无须躲闪,方才宏愿大师刺出的一剑仅是“乱披风剑法”中一招“雨丝冰霉”,并无奇特之处,如想躲闪,只要向后一跃即可但敝职拍中大师的一掌,虽然也是峨嵋手法“铁掌拒虎”,但大师要待躲闪,只怕也躲闪不及,不信只要问问宏愿大师就知。至于出手伤人,动手过招,难免伤人,何况敝职敬遵公主令谕,只用了五成力道,如果存心伤人,大师早已横尸台上了,敝职肤浅之见,仍请公主垂察。”

  说完,一跃下台,迳自回席。

  全场之人,听得一怔,细想起来,她这番话,也自有理。

  宏愿法师服下药丸,又经过一阵调息,此时气血已平复,连忙合十道:“香主说的不错,老衲一剑,香主确实并没躲闪,而香主拍来的一掌,虽是峨嵋手法,但来势之快,老衲实在也无从躲闪,在场都是局明之士,老衲实话实说,因此,老纳承认落败。”

  他果然不失一派名宿,明知今日一败,后果不堪设想,但却不肯有失峨嵋声誉,输得明磊落。

  黑衣断臂老人面朝丐帮帮主道:“公主请教李帮主可有高见?”

  李剑髯呵呵一笑,起身抱拳洪声道:“公主垂询,老衲之见,这一场输赢各半,算是平局,在座高人,不知以为然否?”

  大家鼓起一阵掌声,李剑髯等掌声平复,又道:“目前五场之中,已过其三,综观这三场,贵教以武当、少林、峨媚的武功对付少林、武当、峨媚代表,江湖上数百年来,如非目睹,谁也不敢置信。老朽躬逢盛会,这第四场,倒想请教贵教那一位香主,精擅敝帮武功,老朽不揣愚鲁,颇欲领教一二。”

  追云丐阎子坤慌忙起身道:“帮主望重武林,何等身分,骷髅教主尚未露面,帮主岂可和他教下之人动手?”

  李剑髯双目精芒四射,掀髯大笑道:“李某草莽之人,有何身分可言,依我看来,骷髅教设下今日宴,早有安排,纵使五大门派掌门人亲莅,只怕也难有胜算,老夫既然来了,岂可不亲自试试?”

  黑衣断臂老人拱手答道:“李帮主领袖群伦,敝公主久仰威名,愿意亲领高招。”

  银面公主随着他话声,徐徐站起身来。

  坐在银面公主左首的铜面人(大香主)也在此时候站了起来,躬身道:“敝职方才一场,未能为本教争取胜利,愿代公主出场,以赎前愆。”

  李剑髯先前只当骷髅教早有安排,这几个人定是他们教主精心训练,每人练了一派武功挨次出场,藉以折辱五派一帮与会之人。

  此刻眼看对方大香主站起身来,而且听她口气,先前一场,未能获胜,竟然要在这一场胜过自己,以赎前愆。

  一时不禁听得这位雄霸江湖数十年的丐帮之主,不禁勃然变色,心中暗想:“千年髑髅生齿牙,难道凭骷髅教这几个年轻女娃,真能胜过自己?”

  心念转动,不由大笑道:“原来精擅敝帮武功的,还不止公主一个?”

  铜面大香主回头冷冷道:“丐帮几招打狗棒法,本教三尺童子,谁都会使,有什么值得希罕的?”

  追云丐阎子坤呼的起立怒声道:“好狂的口气,帮主,让属下先领教她的打狗棒法。”

  “师父,长老,杀鸡焉用牛刀,还是弟子去会会她。”

  坐在下首的小叫化突然掣出三截棍,一跃而出。

  李剑髯正待喝阻,突听有人朗声说道:“李帮主请容在下一言。”

  心中大奇,转头瞧去,只见第六席上,站起一个青衫少年,抱拳说道:“在下斗胆,请帮主不用再比下去了。”

  银面公主目光一转,瞧到青衫少年,身躯猛然一震,似是十分不安一般,颓然坐下。

  她这一举动,因大家目光都朝青衫少年投去,是以连席上之人也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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