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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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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蓝衣书生,负手远眺,根本就没察觉有人走近身边,口中低低吟道:“清晨陟山岗,仰首听松籁,时见出岫云;飞逐去天外。” 许庭瑶见他出口成诗,闲情飘逸:心中更觉仰慕,等他吟毕,拱拱手道:“兄台临风清吟,雅兴不浅,兄弟钦佩之至!” 蓝衣书生似乎吃了一惊,立即转身过来,朝许庭瑶一阵打量,含笑拱拱手道:“兄弟一时兴起,随口吟来,别教兄台见笑了。” 时到这里,微作沉思之状,又道:“兄台十分面善,好像在那里见过?” 许庭瑶忙道:“小弟四天之前,在许昌中原楼上,曾和兄台有过一面之雅,多蒙兄台破费,小弟还没面谢呢!” 蓝衣书生忽然面有喜色,“哦”道:“原来那天就是兄台,难怪面善得很,哈哈,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其实那晚还叨了兄台的光呢!” 许庭瑶只觉此人,甚是豪爽,心头更喜,一面连称不敢。 蓝衣书生目光一转,凝注着许庭瑶道:“两次巧遇,总是有缘,还没请教贵姓?” 许庭瑶因自己带了面罩,不便说出真名,这就回道:“小弟许云庭,兄台如何称呼?” 蓝衣书生道:“我姓阮,名秋水。” 许庭瑶道:“心如秋水不沾尘,阮兄人如其名,风雅绝俗……” 阮秋水大笑道:“帘葭白露,秋水伊人,我真要心不沾尘,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许庭瑶因看对方是个风流跌宕之士,只当是随口说笑,也未在意,正待开口! 阮秋水又道:“许兄从许昌赶来九里关,想是参加无名宴来的了?” 许庭瑶听得一怔,暗想:你不说,我也正想问呢!一面答道:“小弟正是那晚在中原楼听到九里关有场盛会,才赶来瞧个热闹,阮兄呢?” 阮秋水大喜道:“有志一同,真是巧极,我也是瞧热闹来的。” “哈哈,这叫做读书不成学剑,学剑又不成,只好看人家使剑了!” 他一把握着许庭瑶的手臂,道:“来,来,时光还早,咱们一见如故,还是这里清静一些,坐下来谈谈!” 许庭瑶见他这一把虽然握得极紧,但丝毫没有力气,并不像是个会武之人,只是生性豪放,脱落形骸的读书相公。 当下就在松下大石上并肩坐下,两人从诗书百家,谈到江湖奇侠,那阮秋水自称不会武功,但谈起江湖豪侠之事,却又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说他自幼曾跟护院教师练过拳脚,可惜没有名师指点,毫无成就,但从小听护院师父们讲述的江湖掌故,却是不少,因此听到九里关有一场盛会,才特地赶来,开开眼界。 许庭瑶不但钦佩他学问渊博,心下实在也喜欢他这种脱俗不群的气概,和风流俊逸的仪表! 两人越说越投机,真是相见恨晚! 阮秋水回头望着许庭瑶,脸色一正,说道:“你我一见如故,兄弟也比你痴长几岁,不嫌高攀,我们结个口盟兄弟如何?” 许庭瑶喜道:“阮兄说的,正合小弟之意。” 阮秋水闻言大喜,两人一叙年庚,果然是阮秋水长了两岁为兄,许庭瑶为弟。 阮秋水高兴得爽朗大笑道:“放眼天下尽多俗人,能和许兄弟论交,真是不虚此行。” 许庭瑶站起身子,作了一揖,道:“阮大哥,今后多多指教才好。” 阮秋水一把拉着他坐下,道:“我们一盟在地,今后患难与共,生死不渝,许兄弟勿落俗套……” 说到这里,忽然噫道:“快看,有人来了!” 许庭瑶转头瞧去,果见沿东首山脚,正有一条黑影,如飞而来! 这人步履极快,就在许庭瑶回头瞧去的眨眼工夫,他已奔近身前,斜斜瞧了两人一眼,快速如风,掠了过去! 两人目光都不觉跟着黄衣少年转过头去! 许庭瑶虽只一瞥之间,就已瞧清这人是个身穿鹅黄长衫的英俊少年,神情冷峻,似嫌骄气凌人! 但注目瞧去,发觉这黄衣少年,两脚竟然并未落在实地,只是踏在草尖上,浮空疾掠! 这种草上飞的工夫,江湖上会的人极多,原也不算太难,只是这种工夫,全凭一口丹田真气,轻功最好,也不过一口气掠个二一十丈,像他这般脚不点地的一路飞行,当真还是少见! 心中不禁暗自赞叹,此人不知又是何许人物? 回过头去,瞥见阮秋水嘴角微撇,似乎微露不屑,但瞬即消失,含笑起身道:“这人大概是赴会去的,许兄弟,时光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 许庭瑶跟着站起,抬头望望太阳,约为辰末已初光景,两人并肩而行,朝关前走去。 这时九里关前一片草坪上,人来人往,已是十分热闹,场外,人头挤动,多是赶来瞧热闹的,有此一江湖上的人,敢情知武功不济,不敢进入场去。 场内,黑白两道形形式式的人物,也已到的不下百来名之多,坐满了十几桌,但大多是坐在靠近入口之处,表示谦让,留出上首十几桌,还全都空着。 阮秋水、许庭瑶两人,刚一走近草坪,只见人丛中有三个道入朝入口处走去! 当前一个是胸飘黑髯的青袍道人,年约五旬,缓步徐行,后面两个蓝袍佩剑的,只有二十七八岁,跟在身后,目不斜视。 许庭瑶暗想:这青袍老道,看去似乎颇有身分,定是名门正派中人?心念方动。只听身旁有人低声说道:“武当的人来了,那是武当掌门人的师弟涵虚道长,他后面跟着的两个,也就是蓝袍八剑中人!” 原来武当派每一代都必须选出八名杰出弟子,充任“蓝袍八剑”,因此蓝袍八剑之名,在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 就在这三个道人进场不久,紧随着又有一个黄袍佩剑的老和尚,飘然进去! 只听那人又道:“这是峨嵋伏虎寺来的高僧?” 另一个问道:“何以见得?” 先前那人笑道:“武林中只有峨嵋伏虎寺的和尚,以剑术驰名,这位老法师身佩长剑,自然是峨嵋派高侩了。” 另一个人低哦道:“原来如此!” 说话之时,又有几个人陆续进去。 阮秋水回头道:“许兄弟走,我们也进去。” 许庭瑶怔得一怔,低声道:“我们未奉邀请,如何进去?” 阮秋水笑道:“人家可以进去,我们自然也可以进去咯,站在这里,岂不要把腿都站直了?” 接着用手一指,又道:“你没瞧到今日的酒席,是信阳城顶顶有名的及第楼承包的,酒菜大是不错,我们来者是客,叨扰他一顿,并不为过。” 许庭瑶还待再说,阮秋水一把挽着他的臂膀,低笑道:“不用多说,你只管跟我进去就是。” 许庭瑶听得暗暗奸笑,只觉这位新结交的阮大哥当真狂得可爱:心中却也不无疑窦,莫非他深藏不露,故意扮作文士模样? 但他拉着自己臂膀的左手,尽管握得极紧,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点,练过武功与否,在感觉上立即可分辨得来,是无法假装的。 一时只好由他拉着,朝入口处过去。 人口处两边分站着两名黑衣大汉,稍后,还有一个身形魁梧,穿着一件黑袍的汉子,背负双手,站在那里,好像是在观察每一位入场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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