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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梅花道人忙道:“他们已然推举正副会长,咱们似乎也应公推一位为首之人,调度一切。”

  简真人点头笑道:“咱们十三门派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有衡山袁长老、崂山杜前辈、泰山泰岳老人、昆仑陆前辈,如今袁长老等三位不在此地,自然由陆前辈主持全局了。”

  武当清真道人,少林智能禅师、华山梅花道人,崂山三手真人,闻言都一致表示赞成。

  乾坤手陆凤翔见大家一致推举自己,不好推托,只好手捋银髯,接受下来。

  简真人又道:“咱们既公推陆前辈主持全局,待会和对方动手,都该衡量敌我实力,悉由陆前辈调度,不可轻易出场,自乱阵容。”

  大家又同声赞成。

  说话之间,只见高踞左棚的碧眼神君,缓缓走到棚口,对右边茅棚,打了个稽首,道:“敝派远处西域,久慕中原武林十三门派盛名,每以无缘得瞻诸位丰采,引以为撼事,此次承郝道兄之邀,参与七老会,蒙诸位赍临观礼,尤感荣宠,七老会敬备菲酌,聊尽宾主之欢。郝老哥和各大门派之伺,昔年不无过节,会后不妨藉此良叙,作个了断,武林同道,有意切磋武学,也好互作观摩。最后,七老会假庐山五老峰成立,决定五老峰,改名七老峰,俾为后世武林,留一佳话,兄弟深觉此举,意义深长,在诸位高人之前,自问不才,敢效雪泥鸿爪,以博一哂。”

  他话声一落,倏然转身,右手中食两指,对准芦棚右首二十丈,峰顶上一块竖立巨石,骈指挥洒,凌空虚划。但见石面上石粉簌簌,应指而落,转眼工夫,那块巨石上,赫然现出五尺见方,“七老峰”三个大字,笔划劲道,深几及寸!

  “哈哈,雕虫小技,徒贻笑方家之讥,诸位请饮杯水酒罢!”说罢,略一拱手,飘然归座。

  碧眼神君这一手凌空作书,身子和巨石的距离,少说也有二十丈远近,瞧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一挥而就,这份功力,太以惊世骇俗了!

  别说右边各大门派中人,个个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就是高居左棚,目空四海,对碧眼神君慢不为礼的苍须叟龙古希和黑袍老怪查元通两个老魔头,也自叹勿如!

  人妖郝飞烟眼看第一阵上,就把各大门派的人一齐震住,早已面含得意之色,七老会一干门人弟子,也掌声雷劲,人心振奋!此时筵席已开,佳肴美酒,纷纷陈上。

  点苍双雁的老二万雨生,不由冷笑一声,把酒杯砸成粉碎,霍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七老会旁门左道,岂能玷辱名山,万老二愿假三尺铁剑,为匡庐铲此污迹!”

  他说话之间,呛然掣出长剑,正待往棚外奔去!

  “哈哈!”一声嘹亮长笑,青城简真人一手按住万雨生肩头,含笑道:“壮哉此语!名山何辜玷魔名?万老弟凛然正气,贫道至为心折!碧眼神君露这一手,无非想藉机示威,贫道自问尚能代劳,万老弟只管饮酒就是!”

  他此话一出,万雨生脸上一红,依言坐下,但其他各大门派听到简真人说出“尚能代劳”四字,不禁全都感到诧异。

  要知碧眼神君以二十丈距离,凌空作书,犹能入石近寸,此种功力,已是旷世无俦。

  如果走近石前,使用上乘功力,或掌或袍,要把石面拂平,在座之人,自然还办得到。

  但要依样葫芦,也在相隔二十丈外,把字迹毁灭,谁也没有把握!

  不!是谁也办不到的事!

  如今青城简真人居然敢说“尚能代劳”,难道他近二十年不下青城一步果然练成了惊人之艺?

  大家纷纷揣测之际,只见简真人脸含微笑,飘然走出,向左棚稽首道:“神君绝艺,旷世无俦,足令中原武林,大开眼界,不过江湖集会,总非千古雅事的栏亭修楔,桃园夜宴,所能比拟。五老峰名山胜迹,似不宜擅易名称,留下鸿爪,徒惊世俗,贫道不才,想代为抹去,神君当不以为渎!”

  他徐徐道来,其实早已运起二十年潜修苦练之功,此时话声一落,右臂直伸,五指徐展,对准那方巨石,由上而下,往石面压去!

  他出手虽缓,但一股内家罡风,透掌而出,激荡成风,空气受到压缩,两边芦棚中人,也自可感觉到风声有异!

  石面经掌风一压,依稀听到砰然有声,果然又是一阵石屑,纷纷下落,正好把“七老峰”三个大字,揭去一层!

  这一下,不但右棚群侠,面露惊喜,掌声大作。

  碧眼神君也呵呵笑道:“道长好雄浑的罡力,兄弟不胜佩服之至!”

  简真人暗暗叫了声“惭愧”,连忙答礼道:“青城薄技,不值神君一哂!”

  原来他一直暗自估计,自己的“五岳掌”,如在十丈之内施展,要震碎那方巨石,也并非难事。

  但那方巨石,却在二十丈外,好在自己走出右棚,比碧眼神君在左棚的距离,要近上四五丈光景,略可占点便宜。

  不过少说还有十七八丈,自问虽不能把它震碎,但经罡力压击的石层表面,碎上几寸,这才冒险一试!

  碧眼神君此时偏过头去,向人妖郝飞烟问道:“郝老哥,此人自称青城派,不知道号如何称呼?”

  人妖郝飞烟微微皱眉,尖声细气的道:“此人是青城掌门简问天,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露面,不想内家真力,居然练到恁地深厚!”

  碧眼神君一阵狂笑,道:“此人练的虽是玄门罡气功夫,但阳刚有余,阴柔不足,属于玄门旁支,驳而不纯的罡气功夫,郝老哥难道没瞧到他罡力震碎的石屑,碎而不匀,就可知道。”

  人妖郝飞烟凝目一瞧,果然被简真人震碎的一堆石屑,碎粒大小不一,心头不由大感折服,谄笑道:“神君法眼,兄弟不经提及,倒真没注意及此!”

  那简真人堪堪回到棚口,忽听怪笑起处,左边芦棚中,飞出一条灵蛇似的黑衣人影,口中随着说道:“简道友请留步,老朽不揣鄙陋,想领教玄门正宗青城绝学呢!”

  声随人来,人随声落,那正是身形矮得臃肿的蛇居士屈七!

  棚中假扮修罗书生韦行天的简瑶,闻声起立,潇洒地向乾坤手陆凤翔躬身道:“晚辈不揣愚鲁,这第一阵,拟向老前辈请命。”

  乾坤手陆凤翔虽知修罗书生武功已得修灵君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蛇居士屈七,名列十三邪,凶名久著,修罗书生是否有把握赢得对方,实在未可逆料。

  何况这又是双方较技的第一阵,务必争取胜利,才能一挫群魔锐气,闻言一时颇感为难。

  不过,修罗书生韦行天,不在十三门派之列,人家仗义助拳巴巴的赶来庐山,此时人已站起,自己那能阻拦,心头略为沉吟,立即颔首笑道:“蛇居士屈七,武功虽走蹊径,韦老弟出场,务必小心!”

  简瑶应了声:“老前辈放心,晚辈理会得!”她话声刚落,人已兴匆匆往棚外掠去!

  简真人给蛇居士一叫,转身过去,敞笑一声,稽首道:“屈居士威震南海,贫道慕名已久,不过,方才碧眼神君曾经说过,要先尽宾主之欢,会后如有雅兴,再图切磋,贫道此时尚未叨扰美酒佳肴,居士身为主人,就下场赐教,岂是待客之道!”

  蛇居士屈七给简真人这么一说,倒真给塞住了口,一时窘得答不下话来,勉强拱手笑道:“老朽因目睹道友绝艺,无限心折,一时见猎心喜,才不揣鄙陋,一会高明,既然道友以宾主尚未尽欢见责,老朽实深歉疚,自当罚酒三大杯,以谢佳宾,道友敬请回席,会后再拜领高招吧!”

  简真人微微一笑,还未答话,只见青影一闪动,一条人影,飘坠当场。

  来人青衫飘忽,脸若淡金,正是乔装修罗书生的简瑶,身形落地,向蛇居士朗声即笑道:“蛇居士既然有兴致,区区不才,倒可奉陪。”

  她话一说完,转身简真人躬身道:“简老前辈恕晚辈放肆,想领教领教他的‘百毒掌’和‘灵蛇身法’。”

  简真人虽然没和蛇居士动手,但总算把碧眼神君“七老峰”三字毁去,而且还以宾主之理,当面说得蛇居士哑口无言,连连谢过,不战屈人,这第一阵上,可谓大获全胜!

  不想自己女儿却会在此时出场,心头一怔,急忙藉着回头之际,用“传音入密”喝道:“瑶儿,你怎好如此鲁莽?”

  简瑶娇笑了笑,也用“传音入密”回道:“爹,女儿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蛇居士屈七,瞧到修罗书生,双目不由凶光暴射,怪笑道:“姓韦的小辈,当日冲着臧老头,老夫饶你不死,曾有‘日后相遇,决不轻贷’之言,你自愿送死,可怪不得老夫以大欺小!”

  简瑶冷笑道:“区区曾领教过你的‘百毒掌’,也无什么出奇之处,你尽管使来就是。”

  蛇居士屈七气得暗暗切齿,点头道:“好极!好极!”

  一面却回头向简真人抱拳道:“简道友请回,这小子和老朽有杀徒毁蛇之恨,他不找老朽,老朽也要找他!”

  简真人听得心头一凛,长眉微微一皱,敞声笑道:“今日与会之人,无一不是七老会的来宾,此时盛筵初开,居士还是主人身份,贫道不才,愿作双方证人,了断过节,何妨点到为止?”

  他关切爱女,自然不肯退回棚去,依然以盛筵初开,不是了断过节的时候为藉口,叫蛇居士不要忘了主人身份。

  蛇居士屈七被他一再扣住话头,心中虽觉有气,但他终究是五毒教一派之主,当着天下武林,不好有失身份,目注简瑶,怪声笑道:“简道友既然如此说法,老朽索性便宜了这小子,只要他逃得出老朽三招之外,这场过节,就算了结。”

  简真人明知爱女已得南宫纥紫府真传,又学会了南天一雕臧茶的“五禽身法”,正是蛇居士的克星,但对方乃是十三邪中人物,确实非同小可,虽说仅是三招,依然强弱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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