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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卫天翔初来时的寻仇杀机,也不禁渐渐动摇,略一沉吟,方待开口!

  瞥见镇三湘段初阳嘴角之间,依稀闪过一丝狞笑,心中惕然一凛,故作不见,缓缓抬起头来,抱拳道:“段当家好说,在下此来,实是奉家叔之命,拟请段当家赐助。”

  段初阳呵呵一笑道:“老朽早已说过,只要盟主有命,段某敢不效劳。”

  卫天翔突然面色一寒,双目之中,射出两道精光,冷峻的道:“家叔要段当家说出当年围攻他老人家的人来!”

  段初阳想不到对方会开门见山,有此一问,任他平日老奸巨猾,一时也不由全身一震,脸色大变,口中嚅嚅的道:“这……这……”

  卫天翔不待他再往下说,紧接着严峻的道:“段当家,不必顾虑,家叔要在下奉告,只要段当家照实说出当年围攻之人,段当家这场过节,可以不再计较。”

  段初阳经过一瞬之间的镇定,脸色即以复原,苦笑道:“卫老弟,这真是误会,试想老朽当年全仗盟主支持,那有这等忘恩负义之举?这……真使老朽百口莫辩。十三年前,老朽风闻盟主遭人围攻,尊府同时付之一炬,老朽曾经多方查探,无奈参与之人,全都守口如瓶,从无一人泄漏口风,老朽……”

  卫天翔暗暗骂了声:“好狡猾的老贼!”

  一面却冷冷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段当家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既敢参与,今日何用否认?不瞒段当家说,在下来此之前,七闵五逸的林老大,和袖里剑姬士选,银箫客闵汝贤,江北老贼阎北辰,都已在家叔面前,坦白承认。家叔因段当家交非泛泛,当年段当家的参与其事,或是受人之愚,是以在下前来,无非想证明他们所说,是否属实,段当家坚不承认,岂非辜负家叔一片心意。”

  镇三湘段初阳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愧,一面却故作镇定,愤然的道:“卫老弟,此事真不知从何说起,老朽曾和袖里剑姬士选有隙,七闵五逸,难免挟嫌相诬。阎北辰更是无耻小人,当年为了和老朽互争副盟主地位,几乎成仇,向盟主进馋,自在意中,还望老弟赐告盟主隐居之地,容老朽当面直陈……”

  卫天翔心细如发,这一阵工夫,察言观色,已知段初阳所说,全非由衷之言,不由心情激动,倏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段初阳,事实俱在,你用不着虚情假意,口蜜腹剑,在下临行时,家叔有命,你如敢违抗剑令,要在下带你首级覆命。”

  话声才落,那一直侍立在镇三湘身后的蓝缎劲装少年,蓦地暴喝一声:“好狂的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在家父面前如此无礼?围攻了卫维峻,又待怎样?”

  原来他正是镇三湘段初阳的独子,玉面煞神段其俊,他见自己父亲对这姓卫的少年如此忍耐,一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此时玉面煞神,迅速从肩上撤下短戟,厉声叫喝,跃跃欲试。

  段初阳微微摆手,回头道:“俊儿,谅他也逃不出青龙庄去,为父自有道理。”

  说到这里,蓦地回过脸来,面露狞恶,哈哈长笑,道:“卫老弟,老夫对你一再忍让,无非因你乃是后生小辈,不值计较,你当老夫真个怕你不成?令叔既然不念旧谊,老夫也只好不义,段初阳的首级,就是卫维峻亲来,也未必能如愿取去,何况你后生小子?哈哈!实言相告,当年令叔,身受围攻,家遭火焚,无非狂妄自大,树敌太多,该说咎由自取。别说黑道中人衔之入骨,即如十三门派中,也一样有人觊觎秘笈,和心生嫉妒之人,峨嵋灵飞,崆峒黑石,就是一例,其他像……呃……”

  他洪钟般笑声,正在越说越响之际,突然喉间“呃”了一声,身往后倒!

  “鼠辈敢施暗算!”喝声响起,一条人影,比电还快,往厅外射飞出去!

  方才闭目端坐在上首的老人,倏忽之间,不见踪迹!

  这真像电光石火,变起刹那!

  威镇三湘的段初阳;陈尸大厅,枯槁老头的人随声出,都不过只是眨眼之事,连瞧都来不及瞧清!

  “焚心指,又是焚心指!”

  卫天翔目光瞥注段初阳胸前那一点焦灼指印,心念方动,猛听一声暴喝,金风劈面!

  “小子,你拿命来!”玉面煞神段其俊双目喷火,手上短戟一抡,连人带戟,急扑而来,刷刷刷,一招三式,快逾闪电,向卫天翔“咽喉”,“心坎”,“玄机”三处大穴攻到。

  来势凌厉狠毒,正是镇三湘段初阳家传绝技“龙门三击”无论敌人如何闪躲,它可立时化为“左右逢源”,或“天罗地网”,三招连环,江湖上可说能够破解的也为数不多!

  卫天翔连拔剑都来不及,对方三溜精光,闪电扑到,他略一迟疑,身形晃动,脚下微一错步,施展“紫府潜形”身法,一个转身,便闪到段其俊身后,大声喝道:“姓段的住手,你父虽死有应得,但并非韦……卫某暗算!”

  玉面煞神心切父仇,短戟骤施杀着,满以为对方绝难逃出手去,那知眼前一花,不但一招落空,连卫天翔身影也顿时不见!

  他此时仇怒交炽,那还听得进对方说些什么,身子急旋,厉吼一声:“小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身形直欺而上,短戟疾洒,幻出一片戟影,“左右逢源”,急急挥出!

  卫天翔心头虽怒,依然觉得暗杀对方父亲的并非自己,总该说清楚了再动手,是以段其俊一轮急攻,他依然没有还手,直等一片戟影,洒到身前,他人影一晃,再次闪开,口中喝道:“姓段的,你该放明白些,尔父可不是死在我手下……”

  玉面煞神段其俊发觉自己两招急攻,都被对方闪开,更是急怒攻心,闻言狞笑:“暗算贼人,也逃不出我大师伯之手,小子,你先拿命来吧!”

  喝声之中,手中短戟,又已刷刷攻到!

  卫天翔心头另有仇怒,凤目倏转,清叱道:“尔父死有余辜,你要找死,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身形旋动,反手掣出长剑,一振一抖,洒出朵朵银花,往段其俊短戟迎去。

  段其俊喝声:“来得好!”短戟奋力击出!

  “噹!”“噹!”金铁交鸣声中,人影倏分,段其俊大喝一声,左掌疾然向前推出!

  卫天翔也冷哼一声:“你是找死!”

  左腕一招,手背向外,对准来势拂去!

  他这一手,看去美妙轻盈,力道不大,其实潜力绵绵,随手而出,玉面煞神段其俊如何能挡,他拍出的掌力,还没和人家按实,陡觉一股异常柔和的力道,绵绵不绝,已涌到身前,再想躲闪,已是不及!

  只觉心脉胀震,呼吸立感困难,一个身子,直被推出了三四步,这还是卫天翔不忍伤他,手下留情,半途里收转劲力,才算无事。

  那知玉面煞神可不知对方收转掌势,自己才没受伤,他倒退了四五步,急提一口真气,双脚一顿,拔起两丈多高,挥动短戟,戟先人后,头下脚上,一招“天网恢恢”洒下漫天戟影,宛如网罟般往卫天翔当头罩落!

  他这一招,那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凌厉无比。

  但见一片精光中,隐隐射出无数戟尖,当真像一座刀山,盖头而下,尖风丝丝,声势极为慑人!

  卫天翔几次不与计较,对方竟然不识好歹,连下杀着,不禁心头大怒,长剑疾翻,对空挥出。

  这一下,果然不同凡响,但见朵朵银花,冉冉升起,宛如一片庆云,把压顶而下的无数戟影,一齐托住!

  双方剑戟乍接,发出一阵金铁击撞之声

  这可较上了内力,试想玉面煞神那是修罗书生的对手,卫天翔只不过后退了一步,但段其俊一个凌空扑下的身子,却直被击飞出去!

  他身在半空,一连翻了三个跟斗,方始把对方震力消卸,落到地上,已是满面发赤,气喘连连!“俊儿,你且退下,这小子已得南宫老儿真传!”

  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从大厅上响起!

  卫天翔心中一惊,依声瞧去,只见大厅上首那把酸枝大圈椅上,方才追踪飞出的枯稿老人,不知何时,已经回转,依然大马金刀,踞坐其上!

  只是一张枯槁脸上,满布狞恶,两只深陷的眼睛,也隐隐射出淡红色精光,盯着自己,似笑非笑,阴声问道:“小子,方才那偷使‘焚心指’的是谁?”

  卫天翔瞧得悚然一怔,这怪老人几时回到椅上,自己怎会一无所觉!啊,听他口气,分明没有追上那个暗使“焚心指”的人!

  他凝神戒备,斜抱长剑,冷冷的道:”尊驾何人?恕区区眼拙。”

  枯槁老人仰天发出一阵桀桀阴笑,慢吞吞的伸手从身边一个豹皮囊中,取出五支精莹夺目的奇形短剑,一支支笔直插到面前一张紫檀茶几之上。

  然后又从身边抽出一柄长约四尺,剑身细如拇指的长剑,搁到几上,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阴声笑道:“小子,这会你总该知道老夫是谁了罢?”

  卫天翔瞧他装模作样,好像赛宝似的,在茶几上摆上五支短剑和一支长剑,心中暗暗奇怪。

  当然他知道这五短一长的奇剑,一定和这位枯槁老人的来历有关,也许是他的成名绝技,但自己却从没听人说过!

  唔,只要瞧他来去如风,自高自大的模样,一定是身怀惊人之技的魔头!

  不错!方才段初阳的儿子,不是称他大师伯吗?那么他是段初阳的大师兄了,但自己“段初阳”三个名字,也是昨晚才听到的,段初阳的出身来历,自己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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