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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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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手中金爵,凑近口边,一饮而尽。大家早已纷纷站立,一齐干杯。 阎北辰深鸷目光向岑峰和卫天翔一转,口中打了个哈哈,道:“两位老弟远道光临,尤为难得,老夫再敬你们一杯!” 岑峰、卫天翔赶紧站起,口中连称“不敢”,举杯干饮。阎北辰阴笑了笑,由阎休扶着往前厅走去。 卫天翔因绿衣少女两次示警,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疑念,是以阎北辰敬酒之时,早已默默运起“逆天玄功”把当着阎北辰面前喝下的两杯酒,一齐逼在喉头,趁人不注意悄悄吐出。 这时宾客们又畅怀吃喝起来,喧哗闹酒之声,震撼着前后两进大厅,直到未牌过后,方始散席。 岑峰和卫天翔两人,散席之后,便由庄中管事,领到一处客舍休息,客店中的行囊,也已有人取来,放在房中。 卫天翔脑中一直萦绕着昨晚那个纸团所写的“是非之地”,和绿衣少女“传音入密”警告自己“不可饮酒”之事。 方才自己虽然运用内功把酒吐出,但和自己萍水相逢的石敢当岑峰,却最少也饮了三五杯下去,如果酒中有甚蹊跷,自己岂能眼睁睁的瞧他中人暗算,但饮酒迄今少说也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试瞧岑峰,又并无丝毫异样。 那么绿衣少女两次传警,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用意?想到这里,不由剑眉微皱,露出踌躇之色。 石敢当岑峰,出道十年,江湖经验较丰,卫天翔这种情形,他那会瞧不出来,不由脱口问道:“韦兄可是不舒服吗?” 卫天翔微微一顿,笑道:“小弟平日不善饮酒,方才喝了两杯,微感心头燥热,意欲到庄外走走,岑兄可有兴致?” 岑峰点头道:“咱们散个步也好。” 两人踱出庄院,信步而行,走不多远,前面是一条小河,两边一排垂扬,摇曳秋风,使人顿生萧索之感! 岑峰走了一阵,关心的道:“韦兄这会可曾好些?” 卫天翔走了一段路,几次话到口边,又复忍了下去,是以始终没有开口,此时经岑峰一问,心头一动,不由笑道:“其实小弟方才喝下的酒,早已吐出,岑兄可觉得有甚不对?” 石敢当诧异地瞧着他道:“兄弟并没觉得怎样?” 卫天翔淡淡一笑,又道:“小弟想请教岑兄一事,不知可肯直告?” 岑峰双眉一轩,爽朗的道:“韦兄尽管请说,兄弟知无不言。” 卫天翔道:“淮扬大侠阎北辰,平日为人如何?” 岑峰沉吟了一下,道:“阎北辰在苏北一带,颇具侠名,平日和各大门派之间,均有交谊,就是黑道中人,也颇多交住。” 卫天翔又道:“那和我们同席的两桌,十个老人不知是些什么人?” 岑峰笑道:“那是阎北辰的生死之交,人称江淮十义,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卫天翔哦了一声,心中十分不解,和自己同席的十个老人,既是阎北辰生死之交,酒中决不会有什么蹊跷,那么绿衣少女,叫自己不可饮酒,其故安在? 岑峰笑道:“韦兄突然问起兄弟,想必有甚值得怀疑之处。” 卫天翔四下一瞧,低声道:“小弟胸中确有一不解之处。” 岑峰笑道:“韦兄想必因那支‘正义之剑’,突然出现而起?” 卫天翔坦然点头道:“这也是其中之一,另外在阎北辰敬酒之前,小弟依稀听到有人用‘传音入密’。向小弟说了句‘不可饮酒’……” “不可饮酒?韦兄你是说……” 石敢当岑峰听得怔了一怔,立即凝神运气,略一位查,陡地脸色大变,急道:“咱们确实已遭暗算,这姓阎的老贼,好生卑鄙,韦兄快跟我来!” 一面说着,人已匆匆往路旁不远的一丛树林中奔去! 卫天翔瞧他神色惶遽,不禁心头大凛,连忙跟着过去。奔入林中,只见石敢当岑峰已脸色苍白,盘膝坐在地上,不由脱口问道:“岑兄,你感到怎么了?” 岑峰双眉直竖,愤然说道:“这姓阎的老贼,敢情良弓藏,走狗烹,他果然在酒中暗置剧毒,而且这种剧毒不运气,竟然一无所觉,此时一运真气,不但毒气藉酒散发全身,而且已侵入脏腑……” 几句话的时间,岑峰鼻尖眉心,已隐现青黑,他来不及再说,立即闭上眼帘,运功抗拒体内剧毒。 卫天翔给他说得如此严重,一时深悔自己不该到此时才说,但细想当时情景,在许多人面前,实在也无法告诉于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岑峰跌坐的身子,渐渐颤动,呼吸急促,黄豆大的汗珠,像雨水点般从额上落下,一张脸色,也由白转青,由青转灰,脸上肌肉,也起了轻轻痉挛! 卫天翔瞧得大惊,这情形,分明他拒毒无功,反而越来越见恶化,自己站在一旁,不知怎样帮助他才好?眼看石敢当岑峰,一颗头,渐渐下垂,身躯也摇摇欲倒! 卫天翔心头一急,不假思索,突然举起右掌,抵住他后心,把全身真气,透掌而入,一面轻声喊到:“岑兄,你快说,可有解救之药?” 岑峰腰肢一挺,倏然睁开眼来,张目向卫天翔望了一下,口中迸出:“无……药可……救……”接着又从喉间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卫天翔不敢放手,急着说道:“岑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岑峰眼睛眨了几下,突然身躯一动,右手挣扎着探入怀中,颤巍巍掏出一个小小布包,一下落到地上。 卫天翔心中一阵激动,伸手取过,一面俯耳问道:“岑兄,这是什么?” 岑峰脸色灰败,口中嚅嚅一动,又进出:“送……送给家师……” 他实在剧毒攻心,提不住气,身子一歪,跌倒地上! 卫天翔惊得一呆,只见岑峰双手在地上一阵乱抓,就仆着不动! 连忙伸手一探鼻息,才知已经毒发死去,不由一阵急怒,冲上心头,暗想那姓阎的老贼,手段毒辣,显然早有预谋! 不错!岑兄方才说的良弓藏,走狗烹,他为什么要毒死他昔年羽党,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啊!难道这件事和那支送来的金剑有关? 卫天翔忽然似有所触,俊目凝煞,仰头想了一想,随即抽出长剑,就地掘了个坑,把岑峰尸骸放下,掩埋妥当,又在坟上立了标记,默悼了一会,立刻往庄中奔去。 这时虽是白昼,但卫天翔迫不及待,那还管什么惊世骇俗,放足疾走。 一阵工夫,便已奔近阎家庄院,只见两扇黑漆大门,依然敞开,一眼即可望到里面,深广的大厅,此时却一片阗然,既瞧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巨宅广院,虽在白天,已有阴森恐怖之感! 卫天翔暗暗点头,中午喧哗闹酒之辈,敢情全中了毒! 他大步直入,心中暗想,方才在二厅和自己同桌的十个老人,内功修为,全都要比石敢当高出数倍,此时也许尚未死去,如果确如石敢当所说,阎北辰要毒死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良弓藏,走狗烹,那么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探听出阎北辰昔年所作所为。 心念转动之际,人已转身往大厅右侧辟为客舍的一进院落中奔去。这一进广大的院落,仍然是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声息,但等他经过厢房,踏上花厅,陡然闻到浓重酒味。 不!大厅左右两边,排列着数十具尸体,秩序井然,十分整齐,这些人正是前厅所见之人。 卫天翔无暇多看,一脚往后奔去,他知道在二厅和自己同席的江淮十义,因身份不同,被招待在客舍后进,也就是自己隔壁的几个房间。 当下毫不思索,穿过天井,是一排九间敝房,卫天翔一连找了两个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不由心头大奇,难道江淮十义,发觉中毒,仗着一身深厚功力,已经走了? 接着又找了两间,还是不见人迹,正待退出,但目光瞥到第五间上,却房门紧闭,似乎有人,心中一动脚下跟着过去,伸手一推,原来这扇房门,里面已落了闩。 连扣几下,不见有人答应,卫天翔那管许多,掌心吐劲,向前一推,“喀”的一声,房门开处,只看见在一厅上和自己同席的十个老头——江淮十义,围成一圈,坐在地上,每人伸出右手,用掌心抵着另一人“背心”,左手紧按自己“丹田”,瞑目垂帘,一动不动! 卫天翔知道他们正在运行一种上乘内功,合十人之力,循环运转,抗拒所中剧毒,每个人神情肃穆,敢情正在紧要关头,自己一时不好惊动。 那知等了一会,十个老人,仍然静坐如故,一动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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