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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东、南、西三个煞神的身子直到此时才起了轻微晃动,砰然一声往后倒去,原来三人已被剑光拦腰闪过,截成了六段。

  四方煞神一向杀人如麻,但此景此情也看得北方煞神费仲心头一阵发冷,几乎失声惊啊出来。

  楚玉祥已经朝他开口了:“阁下可以走了,快去跟妖女报信,要她出来见我,不然的话楚某就杀尽玉阙魔宫的爪牙,一个不留……”

  突听有人沉喝道,“小子好狂的口气!”

  这句话发言之时,还在远处。但说到最后一个字。一道人影已经泻落到楚玉祥面前。

  那是一个五十左右的道人,头簪玉如意,身穿天青道袍,腰束玉带,足登逍遥履,长剑悬腰,黑须飘胸,两道眼神清冷宛如严霜,掠过倒卧地上的三人。抬目道:“这三位玉阙宫护法,是你杀的?”

  楚玉祥傲然道:“不错,楚某说过,他们四人只留一个活口,可以给妖女去报信……”

  说到这里,目光一注北方煞神,喝道:“阁下还不快去?”

  黑须道人道:“他不用去了,有什么事和本真人说也是一样。”

  他自称“本真人”,从口气听来,可见他的身份比四方煞神高得多了。

  楚玉祥问道:“你在玉阙魔宫是什么身份?”

  黑须道人狞笑道:“小子,你不用间本真人是什么身份,你在玉阙宫前,连贯伤人,就死有余辜,不过宫主要本真人来把你擒回去,你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想顽抗?”

  “慢点!”

  楚玉祥道:“楚某先要问清楚你的身份再出手,你先说说你的身份?”

  黑须道人厉笑道:“玉阙宫三真,你可曾听师父说过?本真人就是公冶真人。”

  楚玉祥的两位师父并没提起过玉困阙只字,倒是这次和茅四真人走在一起,茅四却告诉过他。

  玉阙宫三真,是勾漏山君门下的三个徒弟,勾漏夫人的三个师兄,老大姓古、老二姓公冶、老三姓戚,他自称公冶真人,那是勾漏夫人的二师兄了。

  想到这里,不觉长笑一声,朝北方煞神费仲挥挥手道:“费仲,楚某留你不死,是要你进去给妖女报信的,你还不快去?”

  公冶真人道:“是本真人要他不用去了。”

  楚玉祥大笑一声道:“就是因为你公冶子来了,他更是要进去报信了。”

  公冶真人沉哼道:“你以为本真人拿不下你吗?”

  楚玉祥目光森寒如剑,凝声道:“因为你是妖女的师兄,就非死不可,我要费仲进去,是给你报信去的。”说到这里,回头朝北方煞神费仲嗔目喝道,“你还不快去?”

  这一声大喝,恍如焦雷,费仲听得心头一阵怔忡,急急后退了三步。

  公冶真人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沉喝一声:“好狂妄的小子!”

  右手突然凌空拍出一掌。他身为勾漏山君二弟子,这一掌含怒出手,自然要立时把楚玉祥劈在掌下,但他这一掌竟然丝毫不带风声,有如虚应故事一般,和他这声断喝,并不相称。

  楚玉祥面对勾漏夫人的二师兄,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喝声入耳,目光已经紧注着对方,此时眼看对方举掌拍来,也立即挥手迎出。

  他如今已把“太素阴功”和“纯阳玄功”练到合而为一,一掌出手。既没有奇寒澈骨的冷风,也没有乾天纯阳真气的暖风,同样不带丝毫风声。

  两人只好像是随手比划了一下,但两股无形真气自然很快就接触上了!

  勾漏山君的“玄天真气”虽是道家功夫,毕竟不是玄门正宗,比楚玉祥阴阳融会的真气,显然要稍逊上一筹,就在此时,公冶真人突然像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后仰,脚下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不,这是可以看得见的外形,还有外人看不见的,是他突感一道无形压力,直向身上涌撞过来。

  逼使他非后退不可,而且退后一步,还无法消卸,不得不身形一侧,闪避来势。心头这份震惊,当真不可言喻;但他终究经验老到,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逼得后退一步还不够,还要侧身闪避,玉阈宫门下岂不太丢脸了?

  因此在侧身闪避之际,右手迅快的从肩头撒下剑来,随即侧身一欺而上,长剑一指,喝道:“小子亮剑。”

  这一来,倒像他侧身欺上,是他撒剑的身法了。

  楚玉祥眼看自己融会两种神功的一掌,只把他震退了一步,足见对方果然功力深厚,他要自己亮剑,也正中下怀,在没和勾漏夫人动手之前,先和他动手,正好藉此可以看看勾漏山君的剑法路数。

  当下也不说话,右手一抬,抽出寒螭剑来,长剑横胸,目光直射公冶真人,冷然道:“楚某让你先发招。”

  公冶真人气怒已极,口中哼了一声,剑光一闪而至,闪电般攻出一剑。

  楚玉祥以逸待劳,右手长剑朝前一推,使了一招“春水拍岸”,只是用剑脊去拍对方长剑。

  但高手过招,纵然是随手一剑,也气贯剑身,双剑发出一声“铮”然剑鸣,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公冶真人一剑出手,突然间剑光连闪,挥手之间,一连攻出了八剑。

  楚玉祥既然有心要试试对方剑招,长剑疾振,使出来的是一套“全真剑法”,剑势飘忽,挥洒轻灵,一连封闭了对方八剑,紧接着洒出一片剑影,也向公冶真人还攻了七剑。

  公冶真人一怔,喝道:“原来你小子是全真门下!”

  楚玉祥道:“全真门下又如何?”

  公冶真人停下剑来,嘿然道:“玉阙宫和全真教素无过节,你小子找上玉阙宫来,究有何事?”

  楚玉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全真教门下,就不能找玉阙宫报仇吗?”

  公冶真人注目问道:“你要找谁报仇?”

  楚玉祥切齿道:“就是你们玉阙宫的妖女勾漏夫人,你去叫妖女出来,就没你的事了。”

  公冶真人脸色微变,狂笑道:“小子,玉阙宫只是和全真教一向并无过节,并不是怕了全真教。”

  楚玉祥凛然道:“楚某报的是父母之仇,只是以我个人身份找上勾漏魔宫,与全真教无关。”

  公冶真人点头道:“好,你击败了本真人,本真人就带你去见宫主。”

  楚玉祥傲然道:“好,你只管放手攻来就是了。”

  公冶真人再次发难,剑光乍展,这回攻势绵密,一支长剑不但隐挟风雷,一个人也倏然来去,若隐若现,变化奇诡,令人不可捉摸。

  楚玉祥也剑势一变,使出绿袍师父的十三剑来。

  要知同样一套剑法,全真剑法创自重阳真人,精深博大,纵然变化繁复,总是道家正宗,使出来的剑招,正大光明。

  但厉神君的十三剑可不同了,厉神君为人虽极正派,但出身魔教,生性不免偏激,他所创的十三剑,博采各家之长,所取的都是最简单的手法,最凌厉的招式,一招出手,使你无法封架,非死即伤,所以如论克敌致果的效力,就比全真剑法简捷得多。

  再说,施展厉神君的“十三剑”,自然要运起他独门神功”太素阴功”。此刻楚玉祥手上使的是万年寒铁精华所铸的“寒螭剑”。

  剑的本身,已是至阴至寒之物,再加上楚玉祥运起“太素阴功”,可说相得益彰,刹那之间,森寒剑光划起一片寒雾,一二丈方圆,简直被贬骨寒气所笼罩!

  公冶真人身如流水,剑发如风,先前有“玄天真气”护身,只感到对方剑气森寒,凡是内功到了某种境界的人,和人动手之际,真气贯注剑身、都能逼出森寒的剑气来,他把“玄天真气”贯注剑身,也一样可以划出森寒剑气,因此也并不在意。

  那知打过八九招之后,发觉楚玉祥剑上寒气愈来愈强,竟然不似普通剑气,而是某种旁门阴功!(勾漏山主自视为玄门正宗)心头不觉大奇:“这小子既是全真门下,怎么会练旁门阴功的?”(他不知道“太素阴功”乃是先天至阴之气,真正的道家功夫)

  寒气愈来愈重,他纵有“玄天真气”护身,“玄天真气”既然不能化解“太素阴功”的寒气,时间稍长,就被寒气侵袭,身上就奇寒澈骨。

  天寒地冻,冻者,就是凝结之意。身上发冷,血脉就会受到影响,血脉受到影响,四肢就会不太灵活,这是有连锁性的。

  使剑最主要的就要手臂灵活,才能运用自如。公冶真人自己已可感觉到剑势开始渐有滞象!高手过招,分秒必争,你可以感觉到的,人家也会很快就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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