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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方玉琪一声大笑道:“红叶妖妇既用‘飞叶摧心掌’杀害五大掌门,小爷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李跛大声喝道:“小子,凭你也配?”

  孙残阴恻恻的笑道:“跛子,咱们把这小子弄回去,倒真是大功一件!”

  “不错!”

  李跛“错”字出口,右手一探,往方玉琪就抓!

  这一下,他声到手到,神速无比,那知方玉琪待他手爪近身之际,忽然间一个转身,便已消失不见!

  方玉琪用“飘香步”,一下闪到李跛身后,振腕一剑,急刺而出!但就在方玉琪发剑的同时孙残也一晃近前,伸手往方玉琪拿来。,

  方玉琪剑发一半,被逼得再次旋身,打孙残身边闪出,正好李跛一抓落空,不见敌人踪迹,暗吃一惊,身形骤转,左手一掌,往身后扫出,一股劲风,顿时变成向孙残奔去。

  孙残转眼之间,不见方玉琪人影,同时发觉李跛的掌风,向自己横扫而来,不!一缕剑风,也从斜刺里攻到!

  他不愧功力老到,脚下横跨半步,让过李跛掌风,左手如钩似锁,硬生生迎着方玉琪剑势抓去。同时李跛也双掌如风,接着扑来!方玉琪自然识得两人厉害,他仗着“飘香步”,双肩晃动,一招“日月双悬”,剑分左右,袭向两人。

  自己身子却又从两人之间,转到李跛身后,手起剑落,疾卢而出,但未等李跛反击,脚下浮动,一下又转到孙残身侧,挺剑急刺!

  总之,他运用“飘香步”乘暇蹈隙,周旋在孙残、李跛之间,发剑收剑,迅速利落,委实称得上神妙无方!

  空使两个绝世高手,眼花撩乱,被他逼得像捉迷藏似的,四处乱转,死自沾不上人家半点衣角!

  七八个照面下来,李跛似乎渐感不耐,怒声叫道:“老残废,这小子邪门得很!”

  孙残接口道:“不错,他身法有点古怪。”

  李跛道:“干脆把他劈了就是!”

  孙残忙道:“跛子,你别乱来,他不过仗着小巧身法罢了,那想逃得出咱们手去?”

  这几句话的工夫,方玉琪己感到情势陡易,对方两人,虽然对自己“飘香步法”,还无可捉摸,但他们四双鬼爪,抡转如风,快速得宛如一片网幕,在身后身前,互相交织,只要自己身形一动,就先后抓来,有几次几乎触手可及!

  尽管他们为了想生擒方玉琪,并没施展杀手,可是反应之灵,出手之快,比之先前两个五台枯骨寺僧人,还要惊险得多!

  此时除了全心全意施展“飘香步法”,在两人四只手爪之下,游走趋闪,手上长剑,根本已无暇刺出,反而成了累赘。

  方玉琪灵机一动,立即把长剑插入剑鞘,正等配合“飘香步法”,施展“铁掌银钩”,忽然发觉自己左手掌心,还紧紧握着一片树叶。

  原来方才他在神州一剑步步后退之际,暗暗摘了三片树叶,后来一连发出两掌“飞叶摧枯掌”,还留下一片树叶,并未丢弃。他这一发现,心中大喜,暗想如能出其不意,先伤他一个,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不由精神一振,就气聚丹田,神凝玄关,施展“飘香步法”,只守不攻,处处闪让着孙残李跛的古怪手法。

  “飘香步法”,步步蕴蓄玄机,奇奥绝伦,他这一专心运用,果然立奏奇效。

  尽管孙残、李跛武功入化境,身手诡异,四只手臂,漫天疾抡,但却始终和方玉琪差了一步,明明从自己身边闪过,伸手即可抓住,就会消失不见。

  这样又过了盏茶光景,方玉琪转危为安,逐渐定下心来,闪动游走之间,暗暗运功行气,准备反击。

  此时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服下百草灿翁葛长庚秘制伤药,他不过只是真气耗损,内腑受震,经过一阵调息,渐已好转。

  此时目睹方玉碟以玄奥身法,力敌两人,心头大感惭愧,自己要非人家适时出手,早就死在孙残李跛掌下!

  葛长庚和樊太婆祖孙,更瞧着目瞪口呆,眼花撩乱。

  他们因方玉琪居然能够在两人手下,走出数十个照面,应付自如,不胜惊诧,同时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宽下来。

  正当此时,蓦听方玉琪一声长啸,喝道:“李跛,你接小爷一掌!”

  喝声未落,他蓄势已久的右掌,骤然吐出,三阴真气裹着一片树叶,悄无声息的往李跛激射而出!

  商山四异要算李跛最为急燥,他这一阵子,像捉迷藏似的,始终瞧得到抓不到,心头早巳愤怒难耐,只是因为孙残一再阻拦,必要把这少年人生擒,才没施展杀手,此刻喝声入耳,陡觉一股阴柔劲气,往自己身前撞到!

  而且那一股无声无息的阴柔劲气,果然是从一片树叶上震出,心头蓦地一惊,大喝一声:“好小子,果然是‘飞叶摧心掌’!”自然识得厉害,一时可也不敢大意,身形一停,右掌立即巡着推出!

  李跛积数十年修练之功,这一掌威势之强,非同小可。

  但方玉琪的“摧枯掌”乃是名震武林的勾漏双魔七指煞君亲传,名为“搜枯”,含有摧枯拉朽之意,已非原来的“飞叶摧心掌”所可比拟。

  何况方玉琪本身,又有归驼子输给他的三十年内力真元,这一掌又蓄势已久,凝聚了十成功力所发出,震力强劲,也极为霸道!

  两股潜力,在中空一合,响起一声轻微震波,以李跛的功力,居然还被那片轻飘的树叶,震弹得后退了两步!

  方玉琪可更不得了,掌力对实,只觉压力如山,身不由己的后退!

  他施展“飘香步法”,原以奇奥身法,穿插两人之间,这会被震得往后直退,身形自然完全暴露,脚下还没站稳,孙残独臂骤伸,业已飞外而至!

  方玉琪还算见机得快,身形一偏,矮身从孙残右首虚飘飘的衣袖底下钻了过去!

  这一下当真奇险无比,堪堪躲过孙残的大擒拿手,耳中只听李跛暴喝一声,一阵奇猛绝伦,裂石开心的狂涛,已像巨浪般涌到身前,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好猛吸一口真气,运起全身功力,双掌平胸推出!

  试想方玉琪施展霸道无伦的“飞叶摧枯掌”,尚非李跛对手,这会仅以本身功力和人家硬挤,自然差得更远。

  只听一声“轰”然大震,方玉琪一个身子,立即应声飞起,往岩外绝堑中堕去!

  “啊!”樊秋云吓得心胆俱碎,尖叫声中,对崖也有人惊“啊”出声,一点白影,比流星还快,跟着落下,一闪而没!

  孙残摇头道:“可惜,可惜,跛子你这一手,岂非功亏一篑?走!”

  李跛却大笑一声:“哈哈!”

  两条人影,同时拔空飞起,瞬息走得无影无踪!

  只有樊秋云姑娘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呜咽哭叫:“方大哥,我一定替你报仇!”

  方玉琪和孙残一掌对实,只觉身子被巨大压力猛然一震,内腑剧痛,双目发黑,恍惚之中,自己好像晃悠悠虚飘飘的往上飞起,这是灵魂离开躯壳,呼息困难,无法出声,渐渐没有痛苦,也没有了知觉。

  但他并没有死去,好像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也好像是一场噩梦。

  他终于悠悠的醒转来了,只有他自己才感觉得到,身子正四平八稳,躺在冰凉的大石上,眼皮重得有如压着沉铅,努力睁了一会,才算睁了开来。

  只见自己躺在一个通体似玉,莹莹晶光的石洞之中,这洞约有三丈见方,二丈来高,四周白净得宛似整个玉山雕凿而成。

  自己则仰卧在一张大石床上,洞顶嵌着一颗鹅卵大的珠子,散吐出乳白珠光,照得无数钟乳,璎珞交辉!

  他目光转动,忽然瞧到石床边上,还有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正在瞧着自己。

  不!那是一张晶莹如玉,明眸皓齿的俏丽面孔!

  也不!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侧坐在自己身旁,双眉紧锁,目光含着无比关切,一霎不霎地盯在自己脸上。

  这人好生面熟,只是自己脑中,有若一片白纸,此时再也想不起来!

  白衣书生一眼瞧到方玉琪醒转,立即愁云尽扫,泛起一脸喜容,俯下身子,柔声的道:“玉哥哥,你醒过来了?还觉得不舒服吗?”

  方玉琪实在想不起眼前的白衣书生是谁,但他这声“玉哥哥”,又叫得如此亲切,而且声音又是那么熟悉!

  白衣书生?他……他就是自称是自己好友,以“碧玉莲子”解救师叔铁线蛇毒,留言要自己在菩提庵等他的白衣书生?

  同时也陡然想起自己和孙残李跛动手的情形,不由惊异的道:“啊!啊!在下还活着吗?那一定是兄台救了在下性命!”

  话声一落,就要翻身坐起。那知不动倒还没甚感觉,这一动,陡觉全身骨节,全都散了似的,胸口之间,剧痛若裂,口中不期低哼出声!

  那白衣书生一见方玉琪似要挣扎着起身,慌忙伸出一只白玉般手掌,轻轻按在方玉琪肩头,急道:“玉哥哥,你重伤初醒,千万动不得,快躺下……”接着修眉微皱,又道:“都是我不好,迟到一步,害你受这种苦头!”

  他自怨自艾的说着,似乎眼中有点润湿!

  方玉琪心头一阵感激,忙道:“在下多蒙兄台相救,大德不言报,只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白衣书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等方玉琪把话说完,才含笑道:“玉哥哥,你真的想不起我来了?”,

  方玉琪愣愣的道:“在下只觉兄台十分面熟,只是……一时……”

  白衣书生笑了一声,但他很快掩住半个面孔,道:“你再想想,有没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方玉琪瞧他一个男人家,笑将起来,却女孩子似的娇憨作态,心中想来想去,兀自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朋友。但他的脸型、声音、自己又那么熟悉,一时不由尴尬的道:“在下只觉兄台似曾相识,但一时实在想不起来,还请兄台多多原谅!”

  白衣书生目含幽怨,脸色一黯,慢慢别过头去,口中吟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似曾相识燕归来,玉哥哥,你难道真个忘了幼年伴侣?”

  方玉琪听得心头一怔,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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