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东方玉 > 翠莲曲 >  上一页    下一页
五一


  这真是武林中罕见的场面,就是连夙以流星拐成名数十年的樊太婆,和熟谙“飘香步”的方玉琪,都被这种惊世骇俗的打法,吸引住目光,屏息凝神,注目不霎,樊秋云姑娘,更睁着一双妙目,瞧得暇花白撩乱。场中四人,此时已越打越快,孙残、李跛目睹两女出手奇奥,心中虽然暗自惊懔,但也知道对方只不过仗着身法神奇。

  如论内力造诣,比自己两人,差得极远,是以一面快打疾攻之中,一面不住的吸气运劲,暗暗加重力道,但听呼啸鸣喑,愈来愈是凌厉,只要稍微扫上点,怕不立负重伤?

  这—点两女当然也极为清楚,玉掌翻飞,白衣飘忽,始终不敢和他们硬碰硬砸。

  一阵工夫,差不多已打了将近百十来招,云儿、霓儿身手虽然不同凡俗,但总究和人家功力悬殊,身法渐见滞沌,攻势也不似先前灵活。

  方玉琪不禁替她们耽心,悄悄摘了一片树叶,紧贴掌心,准备必要时,好使初学会的“飞叶摧枯掌”。

  孙残喝道:“小丫头,还不乖乖就缚,真不要命了?”

  喝声之中,呼呼两掌,把霓儿逼退了三步,突然身发如电,左手迅速无比使出大擒拿手,往霓儿右臂拿去!’

  这一着当真像电光石火,奇快无比!

  霓儿惊“啊”一声,从佣面疾转而进,瞬息之间,陡然银虹吞吐,她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光华耀目,往孙残右侧划到!

  孙残自然是识货之人,瞧她手上短剑,寒虹吞吐,分明是一柄极为犀利之物,一时慌忙收手后退,还是迟了一步,嘶的一声,一只虚飘飘的右手衣袖,立被截断!

  孙残既惊且怒,猛喝一声:“小丫头,你找死?”

  他左掌独抡,又猛攻而去,但霓儿手上多了一柄短剑,已不像先前顾虑,剑发如风,立还颜色!

  这时云儿也被李跛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她是因李跛双掌环击,自己只忙着应付,连拔剑的工夫,都腾不出来,不像孙残只剩了一只左手,劈出的掌风,虽比李跛浑厚得多,但总究缺了一手,才使霓儿有拔剑的机会。

  何况功力又比人差得很远,是以除了勉力应付,被逼后退,根本已失去还手之力!

  小姑娘气得粉脸通红,情势十分危急!

  樊太婆白发飘动、龙头拐一顿,正待出手!

  方玉琪早已默运三阴真气,右掌一吐,一片树叶,“嘶”的往李跛身后射去!

  “呼!”一团白影,恰好同一时迅如掣电,往李跛身前投去!

  李跛正在步步进逼之际,只觉急风外面,如钩钢爪,当胸抓到,而且身后也发现一股阴柔潜力,同时袭来!

  心头大骇,赶紧身形一蹲,横窜而出!只觉左肩一阵剧痛,原来他应变虽快,仍然被大白雕的爪尖划破三条血沟,鲜血涔涔而下!

  就在李跛这一惊骇暴退之时,两个白衣女孩,同时一跃而起,跳上雕背,只听一声长鸣,大白雕已破空飞起!

  雕背上传来两个女孩恨恨的声音!

  “老贼,你们记着,琼宫侍者,不是好欺侮的……”

  孙残、李跛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吃了大亏,此时看两女腾空而去,一点也没法奈何人家!

  李跛抚着左肩,突然满脸狞惑的转过来,朝着樊太婆嘿嘿的阴笑道:“老婆子,方才偷袭老夫的可就是你?”

  樊太婆何等人物,明知对方此时老羞成怒,极非易与,但岂肯示弱,手技龙头拐,双目精光暴射,冷冷的道:“两位不是找身穿白衣之人,要老身少管闲事?方才老身目睹那位小姑娘身陷危境,倒确有相助之意,不过老身尚未出手,那小姑娘已转危为安。而且老身数十年来,流星拐从不轻易出手,尊驾偷袭两字,似乎还安不到老身身上。”

  她说得不卑不亢,极有分寸,李跛瞧她神色,似乎不假,但回眼打量方玉琪、樊秋云两人,一个年轻小子,一个黄毛丫头,似乎和方才那偷袭自己的阴柔潜力,不大相称!

  不由干嘿一声,还未说话,方玉琪早已剑眉一轩,敞声笑道:“李跛,方才那一片树叶,正是区区方某所发!”

  李跛见他突然叫出自己名字,不由微微一怔,哼道:“小子,凭你也配?”

  孙残却目光闪烁,朝着左侧林中,阴恻恻的道:“林中何人,何不与老夫出来?”

  李跛又是一怔,暗想原来林中还躲着有人,自己今日怎会如此大意,始终认定方才那股阴柔潜力,方玉琪决难有此功力,是以闻言立即掉头转去!

  一片树林之中,果然飘然走出两个人。

  前面一个身穿团花蓝袍,面貌清癯,长须飘胸,肩上斜背一柄古剑。

  后面却是一个瘦小道人,缩着一颗蓬蓬的脑袋,双手紧捧着朱红药箱,生似有人要抢他的一般。

  这两人正是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百草仙翁葛长!

  他们见到樊太婆,立即拱手为礼,葛长庚小眼珠一转,瞧瞧樊秋云,又看看方玉琪,咧嘴笑骂道:“小子,你也来了?”

  司徒昌明却大不剌剌的只作不见。

  方玉琪知道他心胸狭小,多半还是为了昨晚自己从他剑招下脱身而出,他既然以“一剑”驰名武林,自己轻描淡写的脱出身来,就好像损了他的威望,这是沽名钓誉之辈!心中想着,不由也脸色冷漠,傲不为礼。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原是高傲刚愎,孤标自赏之人,如今给一个年轻后辈,如此不理不睬,态度狂傲,心中甚是忿怒,但又不好发作,精光电射的双眼,向孙残李跋,略一打量,立即微哼一声,道:“两位敢情就是商山四异中的孙残李跛了?据说尊驾四位,平日影形不离,不知还有两位,怎会不在?”

  孙残愣得一愣,点头道:“不想老夫兄弟四十年不出,江湖上人,还没有忘记贱名!”

  神州一剑仰天长笑,声音清越震耳,笑毕,拂须道:“老夫四十年来,遍找名山大川,始终不见四位踪迹,还以为四位物化多时,不想居然重出江湖、肆虐武林,黄山莲花峰多少同道惨遭毒害,老夫闻讯赶去,又和四位相左,那知却在这里遇上了。”

  李跛干嘿道:“尊驾何人,口气还不小!”

  神州一剑神色自若,凛然微笑道:“老夫神州一剑司徒昌明。”

  孙残阴恻恻的道:“神州一剑?老夫还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唔!你是公冶玄何人?”

  神州一剑道:“正是老夫先师!”

  李吸大笑道:“哈哈,后生小辈,也在老夫们跟前大言不惭起来,当年始信峰上,公冶玄侥幸获胜,可惜他死得太早,老夫兄弟无法再找他印证,你既是他的传人,想必有点气候,你能在老夫手下,走得出十招吗?”

  神州一剑敞笑道:“老夫找你们四位,就是有为世除恶之心!”

  李跛阴哂道:“来,老夫就教训教训你少年丧师的狂妄小辈!”

  神州一剑缓缓的走到场中,从背后撤下长剑,渊停狱峙,抚剑笑道:“两位最好还是一齐上!”

  方玉琪瞧他撤剑起步,果然不愧剑术大家风度,心中也暗暗赞赏,一面也朗笑一声,对着李跛喝道:“李跛,你方才不是要找袭击你的人吗?方某已经据实奉告,是否值不得你一顾?”

  李跛想不到连这个年轻小子,也会指名叫阵,冷笑道:“等老夫收拾了这小辈,谅你也逃不出多远!”

  说着回头向神州一剑道:“小辈,老夫四人,如在一起,照例四人同上,今晚正巧只有咱们两个在此,就给你便宜一点,不过你觉得还吃亏的话,不妨叫他们一起来。”

  神州一剑微笑道:“两位尽管进招就是!”

  “好!”李跛口中才一出声,不见他点足晃肩,两道人影,已疾逾闪电,挟着嗡然啸风,当头劈落!

  神州一剑神定气闲,目注长剑,剑尖上翘,似乎对孙残、李跛凌空下劈之势,恍若无睹!

  方玉琪因昨晚被逼和他动手,只觉他那一招剑法,剑气森森,压力奇重,但自己没等他剑式变化,就施展“飘香步”,脱出剑网,对他久负盛名的一剑,未能得窥全貌,此时那肯放弃机会,屏息凝目,全神贯注!

  眼看孙残、李跛两人,合手出击,凌空下劈的掌势,即将压体,突然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正身发剑,尖上昙花骤涌,剑气大盛!和孙残,李跛两人击出掌风,一触即开。

  他这一剑,果然使得光明正大,气势磅礴,使人有博大精深之感!

  果然有点门道!孙残、李跛身形一落,倏忽之间,同时拍出五掌,不但劲风狂卷,内力惊人,抑且招数奇奥,武林罕见,快得几乎无法瞧清!

  司徒昌明也正心诚意,振腕发剑,他虽然攻出剑势,只是一式,但方向不同,变化繁复,剑尖转动,宛若天权云锦,绚丽缤纷!

  眨眼之间,将孙李两人的掌势,化解开去。

  原来司徒昌明虽然只学了他师傅神州剑客公冶玄一招剑法,但他立誓要昌明这套剑法,经四十年精心苦研,融会各家之长,从这一招剑法中,参悟出许多玄妙变化,是以虽只一招剑法,却变化繁复,精奥无穷,“神州一剑”的美号,确也当之无愧!

  此时他面临强敌,依然从容不迫,正心诚意,振腕发剑,每次虽然只是一招,但剑尖所指方向不同,变化各异。

  孙残、李跛同时拍出的劲风狂飘,只要和剑光一触,便立被化解。

  瞧得站在一旁观战的方玉琪大有心领神会,目不暇接,中心暗暗赞叹,神州一剑,果然名下无虚!

  但这只不过是四五招的工夫罢了,四五剑之后,形势已经不对。

  不!这四五剑,只是指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发的剑招而已!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