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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独孤偓瞧着恶道人远去,忽然回头笑道:“老弟见义勇为,老朽无限感激,适才老弟‘熊蓄龙潜’的开式手法,乃是老友归驼子独门家数,不知老弟高姓大名,和归驼子是何称呼?”

  方玉琪听说独孤偓和归驼子是多年老友,连忙抱拳道:“区区微劳,老丈何足挂齿,在下天台门下方玉琪,适才出手招式,正是归老前辈的独门手法。”

  独孤偓惊讶的道:“老弟原是苍松子道长门下,老朽传闻尊师和归驼子全丧在红叶教主手下,不知此讯确否?”

  方玉琪含泪点头,把经过简扼说了,独孤偓连连叹息,一面说道:“老朽也因风闻黄山发现‘莲峰之钥’,才命劣子前来查探消息,不料伤在墨无为‘黑煞爪’下,昨晚老朽亲自赶来,向他论理,双方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那知崔如风偷放冷箭……”

  “崔如风!”

  方玉琪骤然双目露煞,急急问道:“老丈可见这贼子往那里去的?”

  独孤偓讶道:“老弟可是和恶郎君有仇?”

  方玉琪来不及多说,只点了点头,只听独孤偓道:“那是昨晚子夜,老朽已和墨无为拼了将近千招,那时崔如风好像从山上急奔而来,只偷偷放了一支‘蛇神箭’,就往山下疾驰,老朽当时,因劲敌在前,不敢分神,是以并没瞧清他的去向,但可能就是从这条路上奔来。”

  方玉琪听到崔如风果然由此而来,不由剑眉陡舒,急忙拱手道:“老丈,那么恕在下要先走一步!”

  独孤偓一把拉住方玉琪手臂,道:“方老弟,你即使和崔如风有什么过节,也不忙在一时,咳!老朽痴长几岁,请恕直言。

  以老朽看来,老弟你固然英气内敛,功力已是不弱,在江湖上足可算得佼佼者,但如果和恶郎君崔如风相较,火候却还差上一筹……老弟总该知道崔如风不仅兵刃暗器,淬有剧毒,尤其他‘水袖断魂’施放迷药,十步之内,无人能够幸免,当真防不胜防。

  “此人生性好色,五年前,他在江南采花,被老朽撞见,恼羞成怒,和老朽动起手来,正好归驼子和飘浮子经过,他因咱们人手较多,不敢恋战,恨恨而去。

  “昨晚向老朽偷放冷箭,即起因于此,老朽为防他寻仇,尽数年精研苦思,针对他‘七十二招蛇神剑’,创了‘三十六式天花笔法’,自问尚足以制胜,方老弟如不嫌弃,老朽当以此相传。”

  “桀!桀!桀!桀!”

  独孤偓话声才落,两人当头,突然响起一阵怪笑!

  独孤偓何等功力之人,自己说话之际,居然有人躲在头上,还一无所觉,不由脸色一变,一把握住方玉琪臂膀,疾退数尺,举目瞧去,此时正当日直午时,红日当头,树柯枝叶,丝毫不见摇动,那有什么人影?心头不禁大骇,沉声问道:“老朽独孤偓,树上那位高人,请现身赐见。”

  “别啰嗦!老夫不见生人,你这点能耐,传给小子,又有何用?快去吧,老夫特地找小子谈谈来的!”

  一个阴森如夜枭般的声音,瞬息之间,已从十丈之外飘来!

  独孤偓在江湖上也算得顶尖人物,如今听对方不但口气大得出奇,而且似乎还和方玉琪有甚过节,不由脸色一沉,向空说道:“独孤偓虽然不才却也不是空言所能吓退,尊驾如和方老弟有什过节,不防冲着老朽前来!”

  方玉琪听这声音入耳,暮然记起正是昨晚在阎王壁劫持樊秋云的怪人,忙道:“老丈,他冲着在下而来,与老丈无关。”

  独孤偓双目骤睁,精光四射,哈哈大笑道:“方老弟,独孤偓闯荡南北数十年,岂是怕事之人,老朽既然遇上,焉有弃你而去之理?”

  怪人哂道:“什么独孤恶,独孤善的,这小子不过替你点了点三焦俞穴,就值得卖命,何况老夫又不是找小子算账来的,嘿嘿!换在五十年前,你那还有命?”独孤偓凝运目力,随声搜索,依然瞧不到半点人影,但再听对方口气,似乎又并无恶意,不由惊疑参半的道:“尊驾究系何人,找方老弟有何贵干?能否明白见示?”

  怪人又道:“老夫找这小子,有话要问,你毋须多问,老夫是谁?嘿嘿,就是这个!”

  “丝丝丝丝”一阵细响,独孤偓和方玉琪身前一块石上,忽然多出一丛青草!

  不!又是一大蓬松针,端端正正插入石中,露出石面,只有一寸光景!

  独孤偓哦道:“尊驾就是方才打退恶道人的高人?”

  怪人大声道:“老夫生平不喜在拳掌上使毒之人,那道士只不过薄予惩戒而已,老夫说话已经太多,告诉你,别耽误老夫正事,快滚!”

  独孤偓这一阵工夫,业已听出此人敢情有什不愿自己听到的话,要和方玉琪说,此人武功奇高,如果真要对方老弟有什不利,尽可下手,用不着把自己赶跑,心念一转,立即点头道:“方老弟,那么老朽先行一步,在石埭等你吧!”

  说完,飘身往林外走去。

  就在方玉琪略一回顾之间,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高大身形,断眉掀鼻,似笑非笑,闪着一双蓝阴阴的目光,屹然而立!

  那不是在阎王壁劫樊秋云的怪人是谁?

  方玉琪功运全身,后退一步,冷冷的道:“你待要怎的?”

  怪人桀桀笑道:“小子别害怕,老夫对你并无恶意。”

  方玉琪剑眉轩动,道:“方某怕过谁来?”

  怪人冷嘿道:“那个毛道士,要不是老夫瞧得不顾眼,赏了他几支松针,你就打不过他!”

  方玉琪冷哼道:“方某和恶道人墨无为也较量过百十招,并没输他一招半式!”

  怪人气道:“小子,你不过仗着‘飘香步法’而已!”

  方玉琪微笑道:“这就是方某致胜之道。”

  怪人忽然点头道:“不错!只此一种步法,普天之下,确已无人能够伤你!”

  力玉琪道:“方某身有要事,尊驾如别无话说,方某就要失陪!”

  怪人阴阴一笑,口中连说:“有,有,有!老夫昨晚离开黄山已在三百里之外,因为忽然想起你小子原来对老夫大有好处,老夫才特地赶了回来。”

  方玉琪道:“你赶回来作甚?”

  怪人笑道:“老夫生平从不受人之惠?因为你小子对我有惠,所以赶回来找你。”

  方玉琪暗想自己昨晚从他手上,救下樊姑娘,这也算得受惠?口中说道:“方某和尊驾素昧平生,昨晚你因樊姑娘打伤你采粮猴子,才把她擒住,方某因追一个姓崔的淫贼,误打误撞,遇上尊驾,后来你放下姑娘而去,双方既无怨隙,亦无受惠可言。”

  怪人急道:“老夫说有,就是有,你不是在老夫面前施展‘飘香步’吗?”

  方玉琪听得奇怪,他一再提及“飘香步”难道施展“飘香步”,他就得了什么好处?

  心中想着,还没开口,只听怪人一阵怪笑,道:“这就是了,老夫五十年来没有离开阎王壁一步,昨晚就因你小子使了‘飘香步法’,才算恢复自由,这不是受了你的惠吗?

  他说到得意之处,又是一阵怪笑,道:“老夫身受大惠,才回来找你,一面实在老夫也急于想知道你的来历,现在老夫已知道你是什么天台门下了,老夫想问你一句,你既非莲峰老人门下,这‘飘香步’究从何处学来的?”

  方玉琪见他生相虽恶,实则并非凶人,不由淡淡一笑,道:“这步法在下从小就会,它叫什么名称,还是昨晚听老丈说起,才知道的。至于在下昨晚施展‘飘香步’,原求自保,对老丈并无大惠可说,老丈即使认为受惠,那么方才出手惊走恶道人墨无为,也可两下相抵,在下实因身有急事,耽延不得,急须赶程。”

  怪人慌忙拦道:“不!不!不!那不能相抵,恶道士武功比你虽高,但你既会‘飘香步法’,他决难伤你,那如何能抵?何况老夫现在知道你不是莲峰老人门下,更不能走。”

  方玉琪急道:“那么你要如何?”

  怪人狞笑道:“小子,老夫不是说过,生平不受人惠,除非把惠还你。”

  这真是胡缠,方玉琪从独孤偓口中得知恶郎君崔如风从这条路去的,心急如箭,随口道:“那么老丈准备如何还法?”

  “桀!桀!桀!桀!”

  怪人又是一阵尖笑,“你小子,除了‘飘香步法’,不过只有一点内力,但仇人倒有不少,老夫还惠之道,就是要传你一种石破天惊举世无匹的掌法,任他普天之下一等一的高手,也莫之能御,你想不想学?不!小子,老夫这是还惠,你不想学,也得学。得!老夫先让你小子瞧瞧此掌威力,当知所说不虚!”

  他不待方玉琪开口,伸手摘了一片树叶,贴到掌心,虚飘飘的往外挥去,那片树叶,经他一挥,由掌心飞去,迅如电光石火,往十丈外一块山石上激射过去,在山石上碰了一下,飘然落到地上!

  “桀!桀!桀!桀!小子,你过去瞧瞧!”

  怪人负手而立,极为自得!

  方玉琪瞧他摘叶贴掌,挥掌飞叶,心中蓦地一动,立即依言奔去!那知身还未到,一阵凶风吹过,那方巨石前面,忽然刮起一阵石灰,定睛一瞧,原来那块数尺见方的巨石,竟然化成一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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