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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闲言表过,却说方玉琪离开了九华,漫无目的的向前疾走,傍晚时分,敢情已离石碌不远,他见到前面有了镇甸,就信步而人。

  同时自己腹中,也确实有些饥饿,这就走向大街上一家酒馆,准备用点东西。

  但当他跨入酒馆,发觉此处镇甸不大,食客倒也不少,而且目光瞥过,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在这大厅右侧一张桌边,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红衣女郎。只见她柳眉斜挑,杏眼含春,脉脉含情的望着自己。

  不!她还似有意,似无意的对自己颔首微笑!方玉琪怔了一怔,他认定这红衣女郎是在向自己点头,因为入门处,除了自己,并无旁人,那么她也许认错了人。

  心中想着,不由一阵脸红心跳,也微微点了点头,移开目光,装作找寻坐位。在附近一张桌子旁坐下,但一颗心却咚咚跳动,像做了小偷似的。那有勇气再去瞧人家一眼。

  同时,总觉得那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还在盯着自己瞧,他紧张得有点儿坐立不安。

  好在店小二已在此时走了过来,方玉琪因自己身边银子不多,只叫了碗面,一面却情不自禁地又偷偷的朝侧面瞧去,那红衣女郎也正好向他瞧来。

  四道眼光,蓦地一接,方玉琪心中一慌,赶紧躲开目光。

  “噗哧!”一声娇脆的轻笑,从红衣女郎那边传来,钻进方玉琪耳朵,只觉浑身又是一阵臊热。

  正当此时,门外来了三匹快马,跳下三人,大踏步走将进来。

  后面一个,还把手上皮鞭,挥得啪啪作响,露出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

  这三人全都身材瘦小,肤色黝黑。前面一个年约三旬,身后两人年事较轻,但眉目之间,泛出凶悍之色!

  方玉琪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光凭直觉,也可以判断这三个人决不是什么好路道。

  果然这三个汉子才一进屋,六道眼光就不约而同的全盯到红衣女郎身上,好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的,直淌口水!

  “三位爷!请坐,不知要点什么酒菜?”

  店伙一手指着靠门的那张桌子,一面哈腰说道。

  只见左边那个年轻的,蓦然回头,厉声喝道:“少啰嗦!”

  他手上皮鞭,作势欲挥。

  前面一个摆手道:“三弟,咱们坐下来慢慢欣赏也是一样,这雌儿又飞不上天去!哈哈!先叫他来上五斤白干,喝足了,才够意思。”

  说着领先往空桌上落坐。

  店伙赶紧抹好桌子,放好杯筷,敢情他挡了右边那个的视线。

  那家伙手掌往桌上一拍,喝退:“你还不快滚!”

  店伙吓了一跳,没命的应是,三步并作两步,如飞退了下去。

  这三个人口中叽叽咕咕的说着,但三双贼眼却一直滑碌碌的在红衣女郎身上打着转儿。

  方玉琪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可是瞧他们那副色迷迷的模佯,心中不禁有气。

  但红衣女郎却落落大方,处之泰然,一会工夫,用罢饭菜,她那纤纤玉手,掠着鬃发,还整了整斜插在鬓边的一朵娇红桃花,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把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冲着方玉琪展齿微笑,翩然往门外走去。

  临去秋波那一转,方玉琪心中又是蓦地一跳,幸好她这微笑,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瞧到,否则岂不更加难为情?

  “咳!尤物,真是甜心儿!”

  三人中的老大,咂着舌,失魂落魄似的大嚷。

  他身边两个青年,也忍耐不住,齐声道:“大师兄,咱们……”

  老大点头道:“好!咱们也走。”

  “桃花树下死,做鬼也不冤!”

  另一张桌子,有人阴声而笑!

  三人中的老大,突然目射凶光,沉声喝道:“是谁找死?”

  “就算是本公子!”

  方玉琪依声望去,原来自己右方不远的一张桌上,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锦袍公子,此人生得秀眉朗目,瘦削脸上,白中泛青,他说话的神态,极为倨傲,实足的像个纨绔子弟。

  老三嘿道:“小子,真有你的,咱们还有急事,就要赶路,你叫什么名字?”

  锦袍公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并未作答,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支一尺来长黑黝黝的铁笔,笃的一声,随手向桌上一搁,便自顾自喝起酒来。

  老三脸色倏变,惊道:“生死笔!”

  老大冷哼道:“他是铁笔生花锦袍公子!嘿嘿!兄弟墨石英,这是敝师弟西门通、何不凡,阁下在此地出现,自然不会无事而来,咱们就在黄山见面好啦!”

  锦袍公子瘦削的脸上微微一哂道:“墨老大有意,本公子自然必到。”

  墨老大一挥手,三人会账就走,三匹骏马,蹄声得得,由近而远。

  方玉琪觉得奇怪,那锦袍公子叫什么铁笔生花,瞧他们口气,好像是约地比武,但何以只说地方,不说日期?

  心中想着,忽然听到店伙惊叫起来。

  方玉琪依声望去,原来方才红衣女郎坐过的桌上,她随手放置的一锭银子,却有一半嵌入桌面,店伙拿了半天,却拿它不出。

  锦袍公子此时已缓缓走近,用食指轻轻在桌用上一弹,说也奇怪,那锭有一半深陷在木头内的银子,随着他食指一弹,托地跳了出来!

  店伙连连哈腰,锦袍公子会过酒账,也扬长出门而去。

  方玉琪瞧得又是一愣,暗想原来那弱不禁风的红衣女郎,也是个会家,自己当真看走了眼,尤其这锦袍公子,显露的这一手内家真力,也非同小可,江湖上当真到处都有能人。

  他一想到红衣女郎,心中不由又起了一丝漪涟,巴不得赶上去,再瞧上一眼,其实也许人家早巳走远了。

  “哈也!”

  忽然有人打了个呵欠!

  方玉琪正好起身会账,顺眼望去,那是身后角落上,一个身材瘦小的道人,双手捧着药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敢情他方才伏在桌上打盹,是以自己并没瞧到,此时目光和他一接,只觉他缩着一颗乱发蓬蓬的脑袋,向自己咧齿而笑,尤其两颗小眼珠,神光如电。

  方玉琪心头大感惊奇,瞧这不道不俗打扮的瘦小老头,分明也是个内家高手。自己一日之间,竟然遇上这多不凡的江湖人物!心中想着,不由又多看了一眼,这才往门外走去。

  “哈哈!这叫做‘笔墨之争’,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种狗打架,不去看也罢!”

  方玉琪只觉他说的“笔墨之争”,好像是指方才那场事,又好像是对自己而言,心中想着,人已跨出店门。

  小镇上炊烟四起,牛羊回村,先自己出来的三批人,早已走得不见影子,但却有一个影子,还占据在他脑海之中,她明眸皓齿,颔首轻笑,清楚的犹在眼前!

  虽然当着她的面,自己连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但此时却感到忽然若有所失。

  走出小镇,天色已经昏黑,他因为自己住不起客店,就不想进城,心想在城外找一座破庙或者凉亭过夜。反正自己一路上都是如此,有时找不到庙宇,还在大树下打盹呢,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

  何况自从归驼子在临死之前,把一身功力,转输到自己体内之后,从没感到露宿的寒冷和困倦!

  正当他低头徐行之际,忽然路好人影一闪,鼻孔中闻到一阵清香。

  “啊!你果然来了!”

  银铃般的声音,钻进耳朵,方玉琪蓦地一怔,抬头瞧去,是她!俏生生站在自己身前,含睇轻笑的,不是她是谁?酒店中和自己点头的红衣女郎。她好像是有意在路旁等候自己,那么她当真认错了人?

  方玉琪方才一路还想着她呢,虽然自己只和人家见过一面,连姓名都不知道,但这时一见了面,不禁又面红心跳起来,口中喃喃的道:“原……原来姑娘……”

  他不知姑娘下面,该说些什么?

  红衣女郎瞧出他这副模样,不禁掩口格格一笑,说道:“你这人很老实,嗯……还是初涉江湖,是吗?”她不待方玉琪开口,接着又道:“我方才还耍了一阵三只大狗熊呢,不然,真等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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