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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半山腰上找了一处干燥洞穴,打扫干净,把遗骸放好,移了一块大石,堵住洞口,再用泥土将缝隙封密,然后在洞口大石上,刻了一行大字:先师苍松子证道之处弟子方玉琪拜镌。等一切舒妥之后,他突然感到景物依旧,和自己朝夕相处,恩同父子的师傅,人天永隔,仙凡异路,不由又失声痛哭起来。

  从这天起,方玉琪就在师傅藏骨之处,庐守了三月。

  这三月中间,他一切依旧和师傅在时一样,照着所订功课,勤加练习。

  三个月时间,并不算长,但方玉琪对“通天剑法”,却已练得得心应手,纯热无瑕。

  现在他该下山了!

  师傅遗命,要自己和大师兄龙步青共同研究恢复本门失传已久的“离合神功”,那么必须先把大师兄找回来。

  第二,师叔静因师太,住在九华山,她老人家还不知道师傅仙逝的信息,自己也应该去一趟。

  问题却在自己从没有出过门!

  师叔前年虽然来过,但并没说出她的详细地址,自己就记忆所得,只知道她是在九华山正觉庵。

  如果九华山也有天台山这么辽阔,峰峦重重,自己不知正觉庵在南在北?偌大山区,又那里去找?

  但师叔在九华山正觉庵,总算还有个地址,还可以找。大师兄龙步青,是师傅收养的一个孤儿,无家无室,下山三年,又没有回来过,现在萍踪何处?要找他,自然更是困难。

  方玉琪终于决定,先上九华,拜见过师叔之后,再找师兄下落。

  当下收拾衣服,包了一个包裹,又把师祖和师傅的两本心得,和师傅遗书,小心翼翼的另外用布包起,在自己贴身藏好。

  还恐怕大师兄在自己下山之后回来,于是又留了一封信,说明师傅仙逝,自己奉遗命找寻师兄,至迟不出一年,在师傅仙逝那天,自己定当赶返等语。

  然后佩好松纹剑,又在屋内循视了一番,看看诺事停当,返身锁上板门。

  再到师傅藏骨的岩洞之前,跪下去叩了几个头,不禁又号淘大哭起来。

  收住眼泪,向师傅在天之灵,默默祷告了一阵。才站起身,紧一紧背上包裹,大踏步向峰下走去。

  方玉琪回到故乡坛头镇,在他父亲坟前,拜祭了一番,又从乡人口中,打听到九华山是在安徽的青阳县,当下别过乡人,赶到天台城内,饱餐一顿,又添置了些衣物。

  然后找到一家客栈落脚,第二天问清去安徽青阳的路程,就又开始就道。

  他由天台动身,经新昌、绍兴,到达杭州,再由杭州经临安、于潜、昌化,原是一条直达徽州的官道大路。

  这是第四天末牌时光,方玉琪刚出了临安两三里光景。

  忽见天色逐渐昏暗,乌云四合,北风怒号,远近山峰,霎时之间,都遮上了一层浓雾,灰滔镁的,天低了许多!

  眼看不是下雪,也得有大雨下来!

  江南的十一月,虽然比不上北方冰天雪地,但也已够冷的。

  方玉琪缩了缩头,向四处一望。

  糟糕!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这会就非淋个透湿不可,心中一急,脚下加劲,一口气奔了一里来路。

  幸好前面不远,发现一座茶亭,这原为行旅客商歇脚之用,这时雨点由疏转密。

  方玉琪毫不怠慢,闪身人内,茶亭中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当下解下包裹,就在青石凳上坐下。

  外面已是风雨交织,这时如果是一个文人雅士,以悠闲心情,静静的去领略雨景,倒确是别有雅趣。

  但方玉琪是赶路的人,中途遇雨,困阻荒亭,这心情就变成了寂寞和焦灼。

  这场雨差不多下了一个多时辰,风势渐停,雨也慢慢的小了下来!

  方玉琪心中一喜,立即背上包裹,继续赶路。

  由临安到于潜,虽然是条官道,但在天日山脚下,山岭走伏,这条路就是绕山而行,所经差不多全是山区。

  方玉琪正走之间,蓦听身后鸾铃齐鸣,两匹快马,蹄声急骤,飞驰而来!

  马上坐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劲装青年,背插长剑,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扬着马鞭,神色倨傲,他们好似没瞧到方玉琪似的,两腿一夹,泼刺刺擦身而过!

  要知适才一场大雨,满地都是泥水。这两匹快马,四蹄翻腾,自然把泥浆向后踢起,溅洒得方玉琪一脸一身。

  往前一望,那两匹马,早已驰出老远。

  方玉琪一阵愤怒,瞧马上两人这种飞扬跋扈的神气,决非好人,心中想着,一面用手抹了抹脸,瞧着自己身上的一身泥浆,只好等于了再拍。

  他撒开大步,继续向于潜奔去!

  这时差不多已是申酉之交,冬天的日子较短,此时早已昏黑下来。他一路急奔,眨眼工夫,走了二十余里。

  前面是一座山岭,不算甚高,山上遍种毛竹,路是绕着斜坡上去的。

  刚一走近,葛听到岭上有人喝了声:“站住!”

  方玉琪初入江湖,那知忌讳,抬头一瞧,并没有见到有人,敢情那声大喝,并非对自己而发,心念转动,脚下可就没有停止!

  “小子,你还不停步,要找死?”

  声到人到,愤然从竹林中闪出一人,拦住自己的去路。

  目光一瞥,只见此人眉目清朗,但满脸凌人傲色,横剑作势,意态凶凶!瞧他一身装束,正是刚才两匹马上的劲装青年之一。

  方玉琪低着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斑斑泥浆,暗想瞧他两人,轻轻年纪,果然是剪径之流,心中不由起了一阵鄙视,剑眉一竖,怒道:“你拦我去路,意欲何为?”

  劲装青年想不到眼前这个瞧不起眼的少年,敢对自己发横!狂傲的脸色,突然一沉,不屑的道:“识相的,快滚开,少爷可没有时间,和你啰嗦!”

  方玉琪见他不让自己过去,越发料定前面路上,可能正在杀人越货!当下也厉声喝道:“识相的,快滚开,少爷可没有时间,和你啰嗦!”

  他照着对方所说的口气,原璧奉还!

  劲装青年脸色一变,哈哈笑道:“哈哈!原来是赶来的贼党!”

  方玉琪怒道:“你笑什么?你才是贼党!”

  劲装青年长剑一扬,冷笑道:“小子,你亮出剑来,只要赢得我银剑于启煌手中长剑,就让你过去。”

  方玉琪那肯示弱,道:“尽管施来!”

  “呛!”也随手撤出松纹古剑,静以待敌。

  “小子,你当心了!”自称银剑于启煌的劲装青年,喝声未毕,一道银虹,宛若奔雷掣电,直奔方玉琪面门。

  方玉琪见他出手奇快,而且狂妄也达到顶点,不由怒哼一声,长剑猛的一圈,划起一朵剑花;封开对方来势。手腕骤一沉,剑尖急若流星,已向劲装青年右肩“肩井”穴上点到!

  这一招,大出劲装青年意料之外,等到察觉对方并非易与,一点寒星,差不多已快点上肩头。心中一惊,要想抵挡,已嫌不及,只好拚命后仰,脚尖点处。向右后方跃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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