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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连莲昨夜又梦见了小唐,本来应该高兴才对。尽管那只是一个梦,却正好相反,一早心情恶劣。

  梦中的唐耕心身边有个龄妙女郎,不是凤妮。甚至比凤妮还美。在梦中,连莲故意在小唐面前走过,小唐似乎不识她。

  梦有时是十分荒谬的。但有些梦却好象实实在在地反映着现实生活中的事,使人以为那不是梦,或者这梦在启示些什么。

  在早餐桌上,莫传芳挟了一块醺鱼要送人她的口中,他哪知她的心情?她一巴掌把他的筷子打飞。

  莫传芳一惊,而且很下不了台,因为这饭馆就是这家客栈兼营的,有五、六个客人在用早点,此刻一齐望过来,尤其是其中一个年轻人。

  真传芳虽然处处哄着她、护着她,但他也是年轻人,实在按捺不住,冷冷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讨厌你!要你滚远点!”

  “滚远点”更使莫传芳伤心。这些月来,他忘了自己的存在,一切都为了连莲。

  过去他还没有夹菜送入她口中的前例,他以为双方的距离应该拉近,要一步一步地试探前进。

  就算由于人多,不便接受这种太亲呢的夹菜方式,推开即可,怎可抡臂一挥?

  莫传芳冷冷地道:“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就是这样子,你要怎么样?”

  “你好象世上万物的主宰,我又能如何?”

  “呛”地一声,连莲撤出了长剑,食客纷纷走避,莫传芳虽恼火却不愿和她动手。

  只要一动手,这件事就不可收拾了。所以他掉头出门而去,连莲握着剑愣了一会,丢下饭资回房,抬掇一下也出了客栈。

  她记得莫传芳是出门后往左边走的,她绝不和他同路,也不能使他误会以为她是跟着他去追他的,所以她出门就往右走。

  她自然知道这举措太鲁莽,有失淑女的风范,但她忍不住。

  这数月来为了小唐,心力交瘁,也有好多次,她以“自古多情空余恨”的理由试图忘了小唐,但她办不到。

  既然办不到,趁此机会远离莫传芳不是正好?免得欠他的越积越多。

  第五天过了江,天晚后夜色好,在镇上打了尖就继续赶路,她要回到阴阳壁去看着。

  每次站在阴阳壁下上望就很绝望,因为欺骗自己也不容易,不去看看却又不能释怀。

  近来她常常恨自己,那次和小唐的黄山绝谷之约她没有去。如果那次她去了,以后的一切不幸发生的机率就不大吧?

  附近有瀑布吧?水声盈耳,对长途跋涉的人自有其吸引力。果然,一道匹练自百丈绝崖上倒泻而下,沛然成潭,潭水清澈隐隐见底。

  她饮足也洗了个脸,觉得不洗个澡,真是辜负这一池清水。

  夜深人静,又地处荒山,哪会有人来此,而且此处背壁面河,地势颇高,在潭边洗澡可监视三面,如有人来老远可以看到,况左边是个绝崖。

  于是她脱衣下了水。

  时值盛夏,潭水却是沁凉之极,一时兴起,向小潭彼岸游去。

  哪知游到上潭彼岸,忽闻有人叫了声“好”!这声“好”差点把连莲魂儿叫飞。

  因为她是完全赤裸的。

  她大惊之下,立刻钻入水底,向刚发声处潜去。潭的直径不过十丈左右,当她轻轻探头出水时,却未看到人。

  她相信,刚才出声叫“好”的人是在她放衣服的大石附近,向那大石望去,又飞了一魂!

  她的衣衫已不在那大石上了。

  “为什么我这么大胆?为什么过去从不敢在没有友辈的戒备下赤裸下水,而今却敢?”

  “是什么人拿了我的衣衫?”

  “不是拿!”这人道:“是代姑娘保管!”

  连莲满腔怒火,却知道此刻要小心应付,道:“谢了!就请阁下把本姑娘衣衫放在原先的石上,退出十丈以外。”

  “好好!一切都依姑娘,据说这一带野猴甚多,曾发生过猴偷走衣衫的事,所以在下不能不为姑娘耽心。”

  “好意心领,就请把衣衫放在大石上吧……”

  语音未毕,果见衣衫被丢在大石上。

  此刻连莲可顾不得被此人看到身体的危险,她以为此人的企图应不仅此,立刻游到大石拿起衣衫。

  果不出所料,这套衣衫不是她的,而是男衫。

  这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本就不该天真,此人会轻易地把衣衫还给她?

  “君子一言,言白染皂!这位同道把衣弄错了吧!”

  “噢噢!果然是一时大意弄错了!只不过在下心仪姑娘已久,早已有意攀交……”

  连莲道:“要交朋友是不是应该先把我的衣衫拿出来?”

  “当然……当然……不过连姑娘真有意建交,就请先换上在下的衣衫,在下也换上姑娘的衣衫……”

  “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才能表示姑娘的诚意!”

  连莲的肺部都快气炸了,厉声道:“大胆的狗贼,你知道戏耍姑娘的后果吗?”

  “知道!”这人分明在客栈中吃早餐和小二说过话,本有很重的江北口音,此刻似想改变使对方听不出来,但乡音全改掉很难,他道:“实在下本意尚不仅此……”

  如果此刻连莲不顾一切出水对付此人,说不定更易得手,有几个色鬼能在面对赤裸的美女之下,还能中规中矩地出招?

  但是,无论如何,她是做不到的。

  假如她就暂且穿上此人的衣衫,再去捕杀此贼,应该也是一条可行之路,但是,她忽然想可能是一个陷井。

  第一个可能是衣有迷药,她一穿上就着了道儿。另一可能是,她一换上这贼子就逃离此处。

  贼一逃她一定会追,然后把她引到很多同道之处,宣布他们昨夜是在一张床上……

  反之,为何二人的长衫都在对方身上?

  连莲以为井非没有这种可能。而此人来这一手,隐隐地,似乎背后有人支持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个幕后支持者可能是龙家人。

  如果说龙老爷子恨连莲忘恩负义,找人斩了独子一只手,也找人重创忠仆龙不忘,就认为是他唆使这人来对付连莲的,至少连莲还不敢如此侮蔑龙潜。

  到目前为止,龙潜除了在护犊方面表现得过分激烈之外,他仍然不是个坏人。

  以龙不忘的为人,似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有一个可能的人,那就是“血猴”龙三,龙三上面本有一兄一姊,在他七、八岁时,兄姊生怪病死亡,这就是“三”宇的由来。

  由那时起,龙三受宠,就趋于骄横了。

  况且连莲以为,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这色鬼的衣衫只要穿上,就会被它污染。

  她不愿这么做,虽说人在危急中应该机变,但也要看机变的成功率有多大而定。

  这贼说过,他的本意尚不仅此,这已经挑明了。

  两人耗时间。而这人始终未露面。

  他似也知道,一旦事败,连莲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

  “你说你对我心仪已久是不是?”

  “是……是的连姑娘!”

  “那么你的大名和师承可以说吧?”

  “当然,当然!在下名叫管得宽。华山门下。”

  连莲知他在胡扯,道:“管大侠到底有何企图?何不直说?”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在下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只想请姑娘去见一个人。”

  “谁?”

  “姑娘,恕我不便提早告诉你,但在半途上,在下就可以相告。”

  连莲猜想必是龙三,但她也不说破,道:“由此看来,管大侠也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本姑娘对这种重义尚礼之人十分敬重,只要管大侠把衣衫还给本姑娘我一定成全你去见托你之人……”

  哪知管得宽道:“姑娘请原谅,在下办不到……”这人真是软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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