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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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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苇子双目冒火,愤然道:“伏景清敢在咱们武当大肆毒手,咱们难道罢了不成?” 他话声出口,似是自知失言,急心躬身道:“小弟听司监视全山,今晚丝毫不见敌踪?有忽职守之处,伏望掌门人治以应得之罪。” 青阳真人道:“三师弟不用自咎,武当有此巨变,实是愚兄无能……事已至此,急在善后,据说阴魔尚师古开府黄钟,幕后尚有主使之人,他们既然以咱们为第一目标,决不可能就此罢手。是以这一战,实是武当创立门户以来,最艰苦的一场浩劫,而且本派存亡绝续,事关武林大局,如果本派不支而溃,整个武林形势,亦将随之发生剧变,五大门派恐怕就无一能免。上清宫乃是本派根本重地,愚兄之意,由三师弟住持,金顶可另行派人接充,师弟此刻立即传命,调五观弟子,集中本营待命……” 正好说到这里,突听院上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静玄道人脸色一变,急忙趋出门去。一会工夫,只见静玄道人匆匆走入,手上拿看一张大红名帖,躬身说道:“启禀师尊,双龙堡副堡主佟天禄来拜。” 说着双手递上名帖。青阳真人接过名帖,只见上面写着:“佟天禄顿首”五个大字,不由长眉微微一皱,问道:“他人在那里?” 静玄道人躬身道,“他已在前殿,声言要见师尊。” 青阳真人略微颔首,回头道:“松风,把我长剑取来。” 屏后小道童答应一声,匆匆走去。一苇子在旁道:“大师兄,这佟天禄就是二十年的毒龙佟成?”青阳真人微喟道:“不错,此人二十年前,名列四凶,武功大是不弱,此人败在愚兄“两仪掌”下,已有二十年不出,居然摇身一变,以双龙堡副堡主身份,出现江湖,此次寻上武当,来者不善,愚兄能否胜得了他,还在未定之天哩。” 一苇子不服道:“以大师兄的功力,难道还胜不了他?” 毕玉麟坐在一旁,心中暗想:他们那会知道独眼乌龙佟天禄至少已练成“双龙八式”,不是寻常武功,所能破解,但因自己此刻化名宗玉,自然不便出口。青阳真人摇头道:“江湖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愚兄些微成就,又算得了什么?试想双龙堡主阎伯修,一招之间,连败六位高手,武功岂是等闲?佟成如无真才实学,那会当得上双龙堡的副堡主?唉,总之,江湖魔焰高强,浩劫已成,咱们五大门派,只是首当其冲而已!”一苇子忽然抬头道“大师兄,阴魔尚师古创立黄钟别府,会不会和双龙堡联成一气?” 青阳子沉思道:“这也大有可能之事。” 说话之时,小道僮已捧着一柄古剑进来。青阳真人又是一声浩叹,接着双目精光暴射,目注长剑,道:“愚兄已有二十年没使剑了,今晚为了本派存亡绝续,说不得又要用上它了。” 一苇子迟疑的道:“大师兄对付佟成,不用剑么?”青阳子淡淡一笑,道:“你以为今晚来敌,仅只佟成一批吗?”说到这里,脸色一正道:“三师弟,本宫乃武当重地,由你住持,不必随愚兄出去,静玄,你把二师叔尸体,移到祖师殿去,同时各殿调配“五行剑阵”,如有外入闯入,格杀勿论。” 一苇子和静玄道人,躬身领命。青阳真人吩咐完毕,回身朝毕玉麟稽首道:“宗施主以事外之身,还来传讯,贫道至感大德,还请在此少息,贫道已吩咐静通,替宗施主准备素斋,饭后可在客舍休息,无论听到什么,请勿外出。” 毕玉麟原想跟随青阳真人前去,瞧个热闹,此刻见他这般说法,何况自己又化装前来,不便暴露身份。心中略一盘算,已有主张,当下连忙抱拳道:“多谢老道长关心,道长只管请便。”青阳真人回头道:“松风,你随我出去。” 说着缓步走出,小道憧手捧长剑,紧随身后,一起朝屋外走去。一苇子等青阳真人走后,也朝毕玉麟打了个稽首,由静玄道人抱起青峰真人尸体,一起匆匆出去。武当山正值多事之秋,但这间掌门人会客的幽雅客室,此时又恢复了幽静! 不,此时毕玉麟感到的,只是一片寂静! 他眼看青峰真人无声无息的丧在茅山毒指之下,耳中同时听到青阳真人的四个师弟,差不多先后被伏老前辈的毒指杀死,难道伏老前辈也和黄钟别府沆瀣一气? 毕玉麟因茅山毒指对自己母子有恩,心中一直把他当作好人,但摆在眼前的情势,已十分显然,万里飘老前辈因偷听黄钟别府的机密,被人发觉,死在毒指之下,武当掌门青阳真人的五位师弟,又在同一时候,遭他暗算。当然和茅山毒指齐名的邙山鬼叟,不是已到了黄钟别府吗?茅山毒指和阴魔尚师古伉瀣一气,也并无足奇。然而毕玉麟的心中,始终有一种感恩图报的潜意识存在,认为茅山伏老前辈,决不会和阴魔他们联在一起。他一个人在客室中坐了一阵,只见两个道僮,送来一席素饭,其中一个躬身道:“静通师叔此刻尚有要事,不克奉陪,宗施主请用餐吧。” 说着一齐退出身去。毕玉麟眼看桌上放满了十几盘精致素菜,自己腹中也确已饥饿,也就不再客气,独自吃了起来。过不一会,静通道人匆匆进来,稽首道:“小道招待不周,简慢之处,还望多多原谅,宗施主请到客舍休息吧!”毕玉麟心知他们一片好意,因强敌已至,耽心自己安危,才要自己早些回房,其实也正中自己下怀,这就微微一笑,拱手道:“道兄言重,在下多多打扰,心实不安。” 静通道人敢情心中有事,此来任务,只是领毕玉麟到客舍休息,是以也无暇和他多作客套,便陪同毕玉麟跨出客室,朝左侧一条碎石甬道上走去! 这一路上,毕玉麟已发现这上清官后院,每一转角之处,都有武当门人,手仗长剑布署得相当严密。行不多远,静通道人在一排房舍门前停步,伸手推开木门,侧身肃客,一面说道:“宗施主请早些休息吧,小道另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毕玉麟拱手道:“道兄请便。” 青通道人又打了一个稽首,便自退去。毕玉麟跨入房中,举目一瞧,只见这间客舍,收拾得十分整洁,除了靠壁一张卧榻之外,临窗还有一张书案,案上放着不少书籍,和文房四宝之类,墙上也挂着几幅书画,想系平日招待宾客之用。目光转动,随手阖上房门,便自熄灯就寝,不,毕玉麟胸中早有成竹,熄灯之后,立即悄悄闪出房门,他知道这一排客舍,乃是武当派接待实客之处,此刻除了自己,并无第二个人往着,目光迅速向四外一瞥,果然发现客舍附近,也有不少仗剑道人,往来巡逻。毕玉麟艺高胆大,暗暗一提真气,施展“仙人挂衣”身法,一下从斜刺里飞起,宛如一缕轻烟,袅袅飘起,掠上屋顶。他方才早已看好方向,此时身形纵起,立即展开“万里飘风”绝顶轻功,几个起落,横空翻上一处高达四丈的殿顶,笔直朝前殿赶去! 整座上清宫,此刻戒准森严,到处都有武当门人结成剑阵,埋伏暗处。但毕玉麟一身武功,已可算得上当代顶尖高手之列,这些武当门人,那想看得见丝毫人影? 他一路急奔,当真只有风飘电驰,可以形容,一会工夫,便已掠近前殿,人在半空,暗暗一提丹田真气,身形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飞到大殿边缘,趁着掠过檐牙之际,陡然伸出手指,箝住椽子,轻若柳絮闪入檐下。此处正当大殿后面一道腰门,门上有一槐横匾,毕玉麟身形一缩,很快躲入匾后,隐住身形。纵目瞧去,原来青阳真人和一苇子全在殿上,两个身后,一排站着六个蓝袍道人,连刚才引自己到客舍休息的静通道人,也在六人之内。青阳真人对面,坐着的正是双龙堡副堡主独眼乌龙佟天禄,他身后俏生生的站着四个少女!这四人,自己见过三个,双龙四娇今晚居然全来了! 毕玉麟曾从青阳真人口中,听出大概,好像独眼乌龙佟天禄在二十年前,原叫毒龙佟成,败在青阳真人“两仪掌”下,今晚仅是为了向青阳真人了断过节。但从双龙四娇同时在武当出现,事情就显得并不寻常,莫非他们有为而来?此刻双方依然分宾主坐着,敢情还没动手,自己倒来得正是时候! 原来青阳真人缓步走出大殿,远远一看,便已认出殿上负手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右眼已瞎的马脸老头,正是二十年前败在自己“两仪掌”下的毒龙佟成! 他身后还站着四个衣分红、黄、蓝、白的绝色少女。青阳真人一派掌教,目光一瞥,立即迎前几步,稽首道:“佟施主驾临寒山,贫道迎接来迟。” 独眼乌龙佟天禄哈哈一笑,拱手道:“道长久违,二十年不见,道长丰采如昔,夤夜惊扰,兄弟甚感本安。”说着,回头吩咐道:“凤娇,你们快见武当掌教青阳真人!” 他身后四个少女,领命上前,朝青阳真人福了一福,同声说道:“晚辈拜见掌教。”青阳真人慌忙稽首回礼,口中连说“不敢”,一面朝佟天禄问道:“四位女施主,想必是施主高弟了?”独眼乌龙阴笑一声,道:“非也,他们乃是敝堡主的高足,久仰武当盛名,此次随兄弟同来,志在观光。” 说着手指穿红衣的叫蔡凤娇,黄衣的叫金玉娇,蓝衣阖叫唐月娇,白衣的叫苏令娇,一一向青阳真人引见。青阳真人曾听门下说过,双龙堡主九爪神龙阎怕修崛起江湖,他门下共有四个女弟子,八个男弟子,号称四娇八杰,武功各得堡主亲传,甚是了得,没想到双龙四娇,竟然个个绮年玉貌,年事甚轻! 五大门派,已和双龙堡订下北山之约,为期已仅只一月,双龙四娇连袂随同佟天禄赶来武当,难道其中有什阴谋不成?青阳真人终究修为功深,心中想着,面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一面稽道道:“贫道久闻阎堡主大名,今晚瞧到四位女施主,果然不同凡俗,快快请坐!” 要知他乃有道高人,尽管今晚被茅山毒指连丧四个师弟,尽管独眼乌龙佟天禄来意不善,应对之间,仍不肯失礼。话声一落,便让佟天禄在上首椅上落坐,自己却在右首椅上坐下,和佟天禄隔几相对。双龙四娇却不肯落坐,只是分站在佟天禄身后。青阳真人身后,也伺立着一个手捧古剑的道憧。值殿道人,恭恭敬敬端上香茗,替大家放到几上。此时,二进大殿上隐隐传出清磐之声,敢情一苇子已在那里集结宫中门人。那身穿白衣的苏令娇,低声对她身边穿蓝衣的唐月娇道:“你听到没有,后面敲着玉磬,我猜他们一定是为了对付我们呢!” 唐月娇撇撇嘴道:“这些道士,难道还放在咱们眼里?” 青阳真人修为功深,耳目何等灵敏虽低,却一字不遗的听入耳中,心想“这四位女娃,口气倒是不小!” 自己一派掌教身份,是以只作不闻。但独眼乌龙佟天禄坐在对面,却也并没作声,或者以目示意,阻拦她们,分明默认她们并未说错。一盏茶罢。青阳真人身子微欠,含笑道:“佟施主夜莅寒山,不知有何见教?” 独眼乌龙佟天禄阴侧侧的笑了两声,拱手道:“二十年前,佟某拜领高招,耿耿未敢或忘,今晚此来,正是再想叨教道长的“两仪掌”绝学。“青阳真人起身还了一礼,笑道:“佟施主好说,贫道记得昔年武当门下弟子,在佟施主手下,连伤数人,其中两个,重伤不治,贫道忝主武当一派,不得不向佟施主讨个公道。当日贫道仍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佟施主只中了贫道一掌,便任由佟施主自去,在贫道想来,这笔恩怨,早已了清,不想佟施主到还耿耿不忘,实出贫道意料之外。” 独眼乌龙佟天禄一张马脸,不禁红了一红,阴笑道:“道长说得果然不错,只是佟某当时曾向道长说过一句话,不知道长可还记得?” 青阳真人心头微微一怔,淡然笑道:“佟施主请说:” 佟天禄独眼之中,精芒如电,纵声大笑道:“当日兄弟好像说过,日后佟某找上武当之日,就是血洗武当之期!” 这一句话,任你青阳真人涵养再好,也气得黄袍发颤,脸色大变,冷笑一声,点头道:“佟施主今晚来意,就是想血洗武当了?” 独眼乌龙佟天禄大笑道:“兄弟数十年来,言出必践,今晚远上宝山,虽为践约而来,但却奉有堡主之命……” 他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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