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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凌鹤道:“她们既然走了,我不能撂下你不管,遇上你的父兄,我就把你交给他们。”

  “谢谢你,凌大侠,据一号姊姊说,当今武林武功比你高的恐怕不多,连堡主、‘白煞’或‘一指叟’和你也都在伯仲之间。”

  凌鹤无心回答这无聊的问题,八号又道:“凌大侠,曲能直本来像个坏人,紧要关头却变好了,有些人真是无法捉摸……”

  凌鹤忍耐着,她又道:“一号姊姊说,你和孔开屏已经为黄世海留了后,可是紧要关头她却失踪了……”

  “住口!”他烦躁地道:“你不罗嗦就会死吗?”

  “凌大侠,你……你何必这么凶呢?难道你和孔姑娘相处一个多月,孩子都有了,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烦……”

  “你是怎么回事?你再罗嗦,我可就不管你了!”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白了他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一口气走到日正当中,远远望去,前面有一镇甸,凌鹤道:“前面可以打尖,饿不饿?”

  “今天早上我就饿了。”

  “抱歉!有心事连饿也忘了,你的芳名是……”“马芳芳……”

  凌鹤看了她一眼,和她爹一样,北人南相,有南方姑娘的灵秀和清丽,似乎是“八虎”中最好看的一个。

  这镇不很大,但两三条大街,倒也是熟闹非凡,两边商号,要啥有啥。两人进入一家颇气派的酒楼。凌鹤道:“马姑娘,你想吃什么菜就自动叫吧,今天要吃个痛快!”

  “凌大侠,我是什么都能吃,还是你叫吧!”

  凌鹤叫了四个菜,还叫了酒,马芳芳不喝酒,先行吃饭,但食毕付账时,凌鹤的手又抽不出来,这种丑事和江涵遇过一次,居然会有第二次。

  原来“怒堡”中是用不着银子的,所以身上从不带钱,而昨夜又是仓促离开“怒堡”的。

  “怎么?没带钱?”

  “真丢人!身上没有带钱居然事先不知道,上次发生过一次,饭馆的人差点把我们当作白吃!”

  “这次不会……”马芳芳道:“凌大侠,我有办法。”

  “幸亏姑娘带了钱,在下会如数还给姑娘的。”

  “谁要你还,再说我身上也没带钱。”

  “你也没带钱??凌鹤面色一变。

  “虽没带钱,却不至于抓瞎……”她取出一面非金非铁的小牌,道:“凌大快到本镇西头一家顺德栈骡马店去找他们的掌柜的,就说需要五百两银子,他会给你。”

  “就凭这块黑不溜秋的小牌?”

  “不错,别忘了,把小牌带回来。”

  一文钱逼倒英雄好汉,说一点不错,凌鹤虽不愿却也没有办法,若非他是一个不取之人,以他的身手,就去光顾那些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的人就成了。他以为就算取自那些人的身上,也非正人君子所行为。

  镇不算大,但稀疏零落迤逦甚远,而顺德栈就在镇郊住户不太集密之处,但找到了地头一看,不禁惊愕而竖在当地。

  这家骡马栈已付之一炬,许多马厩、栈房甚至店伙的住屋都烧光了,还有些地方冒着烟。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马芳芳根本不知此栈付之一炬,抑是明明知道而故意耍他?“应该不会,她还在那儿等我取到银子付账呢……”他到附近的小店及住户去问,怪的是,对方一听是关于顺德栈被毁的事,立刻走开说声“不知道”,或者赶紧闭上门。

  “这是怎么回事儿?”凌鹤再回到废墟中,而且进入,这才发现占地极大,前前后后足有二三十亩,这工夫隐隐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他本以为这婴儿之啼声是附近住户中传来的,但循声走去,竟在一个半毁的屋中,发现一具妇人尸体旁有个婴儿,正在咧着大嘴啼叫着。

  这是多么残酷的景象?这妇人三十左右,似是被人杀死而非烧死的,这半毁的屋子,设备是这儿的客房及店伙住处最好的,妇人身边还有一柄短剑,显然这妇人会武,在不敌之下被杀;致命的一刀是在背上。

  看焚毁的情形,可能是昨夜发生的。那么这孩子必是自昨夜就开始啼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必然也饿了,饿了又哭,四周邻居不会听不到,居然狠心不理不睬。抱起孩子仔细打量。

  小家伙大约两三个月大小.眼大鼻挺,嗓子都哭哑了,多么可爱而又可怜的孩子。

  凌鹤感叹着,目前重要的是尽快把这孩子交给马芳芳,先把他喂饱。转身出屋,门外阳光下站着一个人,此人四十左右,三角脸三角眼,黄澄澄的目光中射出诡谲的光芒,道。“好可怜的孩子啊……”

  “是啊……”

  “这孩子已够不幸,如再得不到妥善的抚养,那就更不幸了!”

  “说的也是,兄台可知此栈是如何焚毁的?看样子似乎还有过一番厮杀,然而,却只有这妇人一具尸体,这店家的人以及客人呢9”

  “在下也不大清楚,八成都葬身火海了吧?喏!那边断梁之下不是有一具已烧焦的尸体?”

  果然,在十步之外的断梁下压着一具尸体,由于焦黑,原先竟未看到,凌鹤道:“兄台贵姓大名?来此是……”

  “在下孙起,路过此地,由于以前孙某住过此栈,乍见此栈付之一炬,不免惋惜,顺便进来看看。”

  “孙兄可知为何此栈失火,且婴儿在此啼哭,居然都充耳不闻,是何道理吗?”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少侠贵姓?”

  “在下凌鹤。”

  这人似乎未听过他的大名,道:“以少侠这年纪,把个孩子带在身边,实在不便,孙某的堂客就在七八里外,如交她照料抚养,那就两全其美了……”

  “所谓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

  “孩子由内人抚养,少侠省了累赘,此其一美也,贱内三十八岁迄未生一男半女,看见人家的孩子就喜欢得要命,交她来带,岂不又是一美吗?其实这么一来,就是三全其美了。孩子由爱他的人抚养,受实惠的是孩子本身,这一点才更重要,少侠以为然否?”

  话是不错,但是说来说去,此人是看上了这个孩子,如果此人早来一步,孩子他自会抱去,但如今孩子已入凌鹤之手,责任重大,就必须问问马芳芳,设法弄清这妇人的身分,也好把这孩子交给这妇人的亲人,所以未理这人。

  首先,他希望看看妇人身上有无可证明身分之物,他蹲下,去拿妇人身边的小包袱,但经验告诉他,这个孙起已向他背后扑来。

  凌鹤抓起小包袱,扭身不避不闪,就以包袱迎向此人的匕首,这人的匕首一偏,想去挑他的“太渊穴”,可是包袱却首当其冲.只闻“噗”地一声,捅在包袱上,包袱在空中挽了个花,匕首已不在孙起手中了。

  孙起三角眼中射出凉骇之色,疾退三步,匕首插在包袱上,孙起知道人家的罡气流布在包袱上,使他不得不放手,反之,虎口必裂。

  凌鹤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孙起皮笑笑肉不笑地道:“在下只是由于关心这孩子一生幸福,而一时情急……”

  凌鹤一抖那包袱,匕首“刷”地一声飞了回来,孙起接住,虎口发熟,隐隐作痛,凌鹤一手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

  出了骡马店废墟,邻人惊奇地看他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当凌鹤注视他们时,他们又忙不迭地移开目光。

  当马芳芳听了凌鹤的陈述,再仔细地打量孩子,突然奔了出去,凌鹤正要追出,伙计一拦,道:“公子,请付了账再走!”

  凌鹤一愣,干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此等她了,这一等竟然等到天黑,而伙计又在一边和帐房先生指桑骂槐,暗示他们是想白吃,直到起更时马芳芳才回来。她似乎哭过,取下一件首饰,要帐房折了银子清了饭资,两人这才投了店,也立刻请了个乳娘为孩子喂乳。

  “那妇人是我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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