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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死因既明,伍中年心中更是惊骇,因为从在他手背上所拔出的银针看来,和自己在江岸上船到金山去时,跃在半空,那突然向自己和伍中星射来的两枚银针,一模一样!

  当时在船上,亦未发现射针之人,已然觉得事有可疑,如今此人又是死在银针之下,不知道使银针的,究竟是黑道上的什么家伙?

  伍中年一面想,一面又提起那铁衣的一角来看,只见那铁衣厚可寸许,也不知是怎么样的手工,才能如此坚硬的铁,来编织成这么一件细软的铁衣,而且那铁衣密实之极,只怕银针虽细,也不容易穿过!

  事情本就离奇,那两件分明是武林至宝,但又从未听武林中人提起过的铁衣和血也似红的宝刀,更使已经离奇至极的事,更加神秘,更何况还有一个年纪这样小,但是已有三两年功力,又哑又聋的小孩子夹在其中!任谁都感到莫名其妙!

  伍中年早两天,已然性急要去寻找七星子汪寒,一则是师傅差遣,二则也要寻他那两个徒弟,为伍中星报仇,但是未能解开那件铁衣,因此便耽搁了下来。

  他原希望解开那件铁衣之后,在死人身上寻找些线索,以便安置那个孩子,因为那人死前手指孩子,向自己跪下,大有以孩子相托之意。

  但此时铁衣解开,在那人身上,却毫无线索可寻,若是不理那孩子,只怕他武力虽大,总是年纪太小,又兼聋哑,难免遇害,但如果要理他,莫非带着他到那小岛上去找七星子汪寒?

  须知如今去找七星子汪寒,已然大不相同,不但有师傅所遣,而且还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一场恶斗,可想而知,本身吉凶,尚且难料,怎能带着一个孩子一起走?

  想到此处,不禁向那个孩子看了一眼,只见那孩子也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回望着伍中年。

  伍中年又觉绝对无法撇下这样可爱的一个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但是这孩子来历身世,俱皆莫名究竟,若是带了他走,岂非这孩子身上一切纠葛,全都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随即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声:“怎么生起这种念头来了,莫非真那么怕事,由得这孩子给人欺负么?”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否有人要欺负这个孩子,不过他为了极是好义,一想极自己竟然怕事时,便严厉地责备自己而已!

  当下和孩子对望了半晌,向前跨出了一步,向门外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问那孩子,是不是愿意跟自己走。

  那孩子居然看懂了他的手势,飞跑过来,一下子扑在伍中年的身上,“哇哇”大叫不已,那一扑的力量颇大,伍中年忙将他抱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道:“小淘气,你可得听话啊!”

  又将孩子放下,就在屋后挖了一个坑,将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埋了,看着那件铁衣,心小又犹豫起来,那柄血也似红的宝刀,在阴阳双剑尚未寻回之前,自然有用处,这件沉重的铁衣,又怎么处置好呢?

  想了一想,就在那瘦子旁边,另挖了一个坑,将铁衣埋了起来,用力将土踏平,又移了些草在上面,直到不露痕迹,才抱起孩子,怀了宝刀,走了出去。

  走出好几里地,便是镇江城,可知自己伤后,还被人救过了江,才能到达茅屋之中,向渡船的船家问上一问,或许可知究竟,一迳来到江岸,等那专来往金山的渡船靠了岸一问,船家却摇头说不知道,并没有人带着伤者过江的事。

  伍中年固为已经历了一连串不可思疑的事,本就没对打听出自己救命恩人一事存着什么希望,七八天来,一直吃着干粮,胃口不佳,便在江岸寻了一家酒楼,和那孩子两人,对桌而坐,大鱼大肉,吃了一顿,刚待会帐,店小二却走了过来,道:“这位大爷,你的帐,已由那位会过了!”

  伍中年一怔,暗忖自己在镇江中,只有仇家,并无熟人,是谁会代自己会帐?身材,衣着也很普通,和街上来来往往的任何一个人,都差不许多。

  伍中年心知事情一定有异,忙叫道:“这位朋友且住!”

  但店小二却道:“大爷,那位爷说,他借了你两件东西,是你心爱的,这些小意思,叫你不必向他道谢了!”

  伍中年一听,暗暗一怔,心想“两年东西”,是什么东西,莫非指的是阴阳双剑?

  这一个“借”字,也未免用得太轻松了,若然自已有阴阳双剑在手,在金山顶上,怎会被那两个贱婢逼得如此狼狈,以致星弟命丧长江?

  自从伍中星堕江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杀弟之仇,亲眼看见兄弟堕扛舶惨状,想要报仇,自然是人之常情。

  因此一伸手,将店小二推得踉跄跌了开去,身子一侧,右手一抄,便抱起了那孩子,大踏步向外赶去,怎知才走出几步,忽见两条大汉“刷”地站了起来,嚷道:“好小子,动手打人哇!”

  伍中年也懒得理会他们,直向前窜去,但是那两人身法也甚是快疾,“叭叭”两声,中央翻了两张桌子,赶了过来,寒光闪处,“铮”地声响,两柄又长又窄,晶光闪耀的单刀,已交叉架起,拦在伍中年的前面。

  伍中年心道:好哇,这是做成了的圈套,好让那人从容逃走,也不去打量那两个大汉是何等样人,更不收步,“刷”地自怀中掣出那柄宝刀来,使了一招阴阳剑法中的“阳刚阴柔”,手腕翻处,一柄刀,竟幻出两团血也似红的光华,左虚右实,“锵锵”两声,已将拦住去路的两柄单刀,削成四截,而人也在这一空隙之中,“刷”地一声,直窜了出去,已来到酒楼门外。

  唯恐惊人耳目,一到门外,便收了宝刀,只听得身后一声惊呼,道:“血魔刃!”

  另一个声音则道:“咦?不是说他是闽北阴阳派中人物么?怎么会手持血魔刃的?”

  提到了两次“血魔刃”,每提到这三个字时,声音中都充满了恐怖之情。

  伍中年在门口一楞,心想这么好的一柄宝刀,怎么会有那么邪门的一个名字?眼前行人熙攘,如何去找那人?

  不如回头找那两个大汉算帐,一回头,只见两个大汉掷了断刀,左右分开,向旁逃了开去。

  伍中年认定了其中一个,飞身追上。

  两人相距并不甚远,虽然街上行人拥挤,伍中年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但首尾衔接,不一会,便出了城,迳往郊外而去。

  伍中年在那大汉背后大叫道:“是见机的,立即停步,尚可饶你一命!”

  那大汉却连头也不回,奇的是那人身形魁梧,轻功却极有造诣,竟不在伍中年之下,又追了一会,已然到了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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