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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三


  白衣追魂段冰蓉略一皱眉,喊了声:“不好!上当了!”喊着,一翻身,泻下屋面,穿回大厅!

  铁笔穷儒桑子修同欧阳昭也同时觉出不对,双双跟踪坠下,回到大厅之上,不由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桑展堂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双眼发直,一动也不动,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分明让人点了穴道。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问桑展堂如何,前跨一步,顺手指着右面墙上挂的一幅唐人金碧山水。

  “师叔!你看!”

  欧阳昭与桑子修放眼望去,但见那幅淡色古画上胡乱地写着“三日交珠”四个凌乱的潦草字体,也仅仅可以分辨而已。

  这字迹好生奇怪,既无下款,也无标记。

  白衣追魂段冰蓉前跨半步,弯腰在地上一瞧,呸了一声道:“呸!这字是用一双鸡腿沾着酱油写的!”

  铁笔穷儒桑子修点了点头道:“是的,来人的功力也算不弱了。”

  欧阳昭不觉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剑眉上挑道:“好兔崽子!这不算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穿窬宵小的行径!”说完,一穿身就待二次射出厅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忙拦住他道:“此时已经追不上了。来人必定是躲在假山之处,我等射出,他就乘着风声进屋,做了手脚,然后由后面逃走,你瞧!”随着用手一指后面洞开的窗子。

  白衣追魂段冰蓉螓首连颔道:“师叔料得不错,此时恐赶不上了。”说完,杏眼斜瞟着欧阳昭,也示意要他不必慌着追赶。

  此时,桑子修已解了桑展堂的穴道,明知他乃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一定连敌人的影子也没见到,所以也不多问。

  欧阳昭饭也不吃,只顾唉声叹气,眉头深锁,在大厅踱来踱去。

  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他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由安慰着他道:“贤侄何必如此焦急,三天之后,自然知道来人是谁,到时总有一个公道!”

  欧阳昭搓着双手道:“怎奈小侄有要事在身,急欲要追二妹的仇家,替她报仇!”

  白衣追魂段冰蓉一听,大吃一惊,抢着道:“二妹怎么样了?仇家是谁?”

  姐妹情深,一股焦思之色昭然若揭,急迫之至。

  原来欧阳昭心事烦乱,急急忙忙,没把吴娟娟遭了笑面无常尹亮毒手的话,说与白衣追魂段冰蓉知道。此时如梦初醒,一拍脑袋,自责道:“该死!这大的事,我会忘怀了!”接着,把笑面无常尹亮以及天柱山之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白衣追魂段冰蓉听后,不由悲从中来,泪如泉涌,捶胸蹬足地道:“二妹!你在九泉有知,引我找到了笑面无常,拚着粉身碎骨也要用仇人之血,向你祭奠!”

  欧阳昭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一时哭成一团,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铁笔穷儒桑子修见他姐弟哭得不了不休,开言劝道:“人的生死,冥冥中原有定数,节哀报仇,哭有何益!”

  桑展堂适才的穴道被制,虽经桑子修替他拿捏了一阵,身体仍感不敌,略为气喘,也劝慰地道:“凡事逆来顺受,哭有何益,二更已过,安息了吧,明日再行计议。”

  白衣追魂段冰蓉抹干了泪水,含着眼泪,话也说不出,肩头颤动着点了点头,转入后面。

  桑子修引欧阳昭到东面书房之后,也叮咛劝导几句,自到西厢房安宿。

  欧阳昭虽然劳碌了几夜几天,但怎奈心头有事,神不守舍,无论如何,也睡不安枕,辗转反侧地翻来覆去,五心如焚。只好跌坐起来,运功调息。远处更鼓已经三响,朦胧中,才要入静。忽然,看着窗外月光映照之下,像飞鸟一样,一点黑影,一掠而过,并无破风之声,不留心可真看不见。

  欧阳昭毫不怠慢,由床上飘身而起,摸了摸怀中的宝旗,轻推纱窗,一点地面已到了院落之中。

  游目四顾,夜凉如水。他正待回房,一低头,忽地一惊。

  原来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分明有一个瘦小的人影,随着月光照出的树影,映在地面上。

  欧阳昭倏地抬头。

  果不其然,那瘦小的黑影背着月光,看不出面目,却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一发现,欧阳昭怒火如焚,料定必是适才点倒桑展堂,画上鸡腿留字之人。

  他不愿惊动段冰蓉桑子修,一声不响,陡然向梧桐树上扑去,就着一扑之势,双掌上扬,运功贯力,式含待发。

  不料那瘦小的影子,见欧阳昭扑身射来,轻点树梢,一弹五丈,风不起,叶不动,径向镇外泻去,好快的身法,好疾的势子。

  欧阳昭的眼角虽高,也不觉心中暗道了一声好!料定今晚遇上了出道以来的第一高手。

  然而,他艺高人胆大,丝毫不加考虑,正中了他不愿旁人插手的心意,也是一点枝丫,尾追而起,跟踪不舍。

  两人的轻功,俱臻上选,两个起落已到了镇外荒郊。

  谁知,那瘦小人影,依旧埋头狂奔,半点不慢,更没有回身停势相斗之意。

  欧阳昭可就急了,大叫道:“前面何人?再一味狂奔,我可要骂了!”

  前面那条瘦小的人影,头也不回,只把一支手举了起来,连连摇动,意思叫欧阳昭不要开口。

  看样子并无敌意。

  欧阳昭原本要破口大骂,但至此,反而不便唐突,心想,我只跟着你,看你到哪里去,不相信会追丢了。你既找上门来,谅你不会溜掉,大不了是你引我到你们人多势众之处,联手合击,正好找到你们的窑口,我来个鸡狗不留!

  他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也就注视着前面的人影,奋力追逐,衔尾不放。

  两条箭似的人影,在水银泻地的月光之下,飞驰如风,田野、官道、水池、溪流,像云烟一样地向后飞逝。片刻之间,怕不到一二百里之遥。

  眼看前面横着一大片苍郁的枫树林子,欧阳昭不由一阵大急,生恐那人钻入林子,给追丢了。

  势子一紧,高声喊道:“引我来此,是何道理?再不说明,在下可要得罪了!”

  然而,那瘦小之人并不理会,影子一纵,竟自穿进枫树林内,快如飞鸟。

  欧阳昭越发着急,连连展功,提气腾身,施出全副功力,穿进林子。

  落叶瑟瑟,夜风萧萧。

  跟踪追急的人,竟让自己给追丢了。

  欧阳昭的这股气可就大了,不分东西南北,直向枝叶稠密处穿去。

  啊——一声惨极的吼叫,发自枫林左侧,闻之令人毛骨怵然。

  欧阳昭循声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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