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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蓦然——

  一团火红的影子,迎面疾驰而来,他闪身向侧一让,可煞作怪,那红影却停身不动,一看,赫然是把他通落悬岩的氓山笑弥勒,他不由惊得一怔,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虽然他怒气填胸,目眦欲裂,但,他知道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报仇还不是时候。

  笑弥勒蓦见司徒文的面,不由惊咦了一声,连退三步,忖道:“这小子可真是命大,坠下绝谷而不死。”更令他惊异的是,两日不见,这小孩好似变了一个人,眼中棱芒毕露,竟自使人不敢对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难道是碰见鬼了。

  沉默——双方都不开口。

  笑弥勒按捺不住了,阴阴一笑,试探着道:“小施主,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

  “这个不用你管!”说完,双目一瞪,精光暴射。

  笑弥勒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心中连叫:“怪事!”

  但他毕竟是凶残成性,方便铲一顿,狞笑道:“小鬼,你别凶,随你佛爷回家去吧!”说着,伸手上步,向司徒文抓去。

  司徒文不敢招架,向旁一闪,这一闪足有一丈开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来功力,左手掣出铁笛,一抢。

  一阵慑魂夺魄的呜呜怪啸,破空而起。

  笑弥勒脸色大变,莫非这小子先前是故意装出功力不济的样子,我得小心应付。

  方便铲一挥,一招“泰山压顶”,疾途电闪的向他当头劈落,势强力猛,铲挟千钧劲道,铲未到,劲风已袭体。

  他招架无从,走避也已不及,眼一红,右手实自袖中伸出,本能的猛力一挥,一股狂飚,应掌而发,掌挟嘶嘶破空之声,砰的一声,方便铲被直荡开去,笑弥勒也被当场震退三步,面如土色,愕然怔住。

  他自己也是大吃一惊,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随便的一挥掌,就能震退对方。

  他心念一转,想起所吃的金红色异果,莫非那东西是什么宝物,能使人平空生出功力?不错,准是这么一回事,不由信心陡增,脸上惊悸之容一扫而空。

  他心中的高兴,真是难以言语形容,他居然有了功力,而且,一掌震退笑弥勒。

  笑弥勒逼他坠岩的事,又闪上心头,脸上杀机倏露,右手两指在袖中轻弹,左手铁笛,向空一阵猛挥,呜呜怪啸之声,高响入云,愈来愈烈。

  笑弥勒被这慑魂夺魄的怪声,弄得心悸神摇,血翻气涌,无论如何运功宁神,兀自不能抵挡那椎心的怪声,面上渐渐显示痛苦不堪之色,汗珠滚滚而下。

  司徒文并不知道这铁笛的啸声,有这样妙用,他挥笛的本意,只是发泄胸中这些日来的抑郁之气而已,见笑弥勒痛苦之情,才顿然醒悟。

  笛声停了,他一步步向笑弥勒身前欺去。

  笑弥勒眼中顿露惊骇之色,但身形却无法挪动。

  司徒文巧食“九品兰实”平空生出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而功力却由笛声中传出,如遇功力不及他的人,当然无法抗拒。

  十步,八步,五步,三步……

  笑弥勒兀自不能动弹,显系内腑已为铁笛的怪啸声所伤。

  他——缓缓举起铁笛,一咬牙,猛然向笑弥勒当头击落,噗——的一声,红光崩现,惨号声中,肥大的身躯,缓缓倒下。

  他不由怔住了。

  他居然杀了人,他心中升起一丝悔意,他在想,他该不该杀他,但他想起他父亲的惨死,家中数十口人的血淋淋的尸体,数日来被人不断追杀,而他——笑弥勒把他退下悬岩,若不是诸般巧合,他已早死多时。

  恨,淹没了那一丝悔意,他想,凡是恶人都该死。

  他看了地下的尸体一眼,转身想离开。

  “小鬼别走!”随着这一声猛喝,场中射落三人,成品字形,把他围在中间。

  他倏地转过身来,一看,三个狞恶丑怪的和尚,凶睛灼灼的凝视着他,不时一瞥他手中的“坎离铁笛”。司徒文一声不吭,冷冷注定三人。

  “小子胆敢击杀我门下,小小年纪,胎毛未干,乳牙未退,竟这般心狠手辣,不亚于你那鬼师父!”居中黑塔也似的那个年在六旬上下的和尚,厉声喝斥。

  他本想又要开口说出他没有师父,念头一转,所有的人都这样说法,分辩又有何用,只由鼻孔里哼了一声。

  旁边两个枯瘦和尚,凶睛一瞪,向老和尚道:“师父,还与他论什么口舌,干脆毁了他吧!”

  黑塔似的老和尚,微一挥手,止住两人,又复向司徒文道:“小子,你只说出你师父的住所,饶你一死,伤我门徒一节,也就此拉倒!”

  “如果我不说呢?”

  “嘿嘿,不怕你不说!”倏伸巨灵之掌,向司徒文抓去。

  “住手!”一声断喝传来,一股刺耳阴风,劲向老和尚背后射来,他忙不迭的收手侧跃,避过掌风。

  “哈哈!幽冥秀才,黑白双判,久违,敢是要架我铁佛觉空的梁子?”老和尚转过身来杰杰怪笑一声之后,沉声道。幽冥秀才折扇轻摇,先向司徒文阴阴一笑,然后道:“岂敢!岂敢!只是阻止大和尚伤我小友而已!”

  “你看那是什么?”铁佛用手一指丈外的尸身。

  幽冥秀才一心注在司徒文身上,怕他伤在铁佛手下,那心中的希望,岂不是落空。此刻,顺铁佛手指一看,赫然一具大红袈裟的和尚尸体,一个光头已被击成稀烂,血肉模糊,想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之至。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这位小友的杰作……”

  幽冥秀才、黑白双判同时惊退一步,怀疑的望着司徒文,只见他目蕴精光,气定神闲,大惑不解,与几日前所见,判若两人,心下想道,这小鬼莫非故意装成不懂武功的样子,险些被他瞒过。

  “大和尚准备如何处理!”

  “血债血偿!”

  “大和尚可曾考虑到铁笛主人……”

  铁佛面上立即掠过一丝阴影,但又瞬即平复,狞笑道:“老纳今天必将这小子带走,亲自向他师父讨还公道。”

  幽冥秀才缓缓言道:“此小友与敝教有些渊源,大和尚不能将他带走!”

  铁佛面上一寒,欺上一步道:“阁下来免欺人太甚,难道我这徒儿该白死不成。”

  黑白双判冷哼一声,两个瘦和尚则随着跟进一步。

  幽冥秀才一摇折扇,阴阴一笑道:“依大和尚之见呢?”

  一阵飒飒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十余人影,纷纷纵落场中。

  司徒文右手两指在袖中连弹,这是他激动时的习惯。

  幽冥秀才若无其事的轻摇折扇,阴阴的道:“各位!想不到又在这里不期而遇,让在下来引见。”用手一指三个和尚道:“岷山大悲寺住持,伏虎降龙二尊者,还有一位笑弥勒、喏,在那边!”说着用手一指地下的笑弥勒尸体。

  众人一看茫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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