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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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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没想到那女郎身手如此快捷,脚尖一点船板,腾身空中,风车儿似的一旋身,已落在岸上,他方才下落,女郎也飞身赶来,身子尚在空中,剑已舞起万道银蛇,当头罩下,凌厉无比。 玉麟被迫得来再又一飘身,躲过这第三招,心里就气上来了,哪知那女郎却竟也有气,小蛮靴儿一跺,鼓着腮帮子,说:“你这还不是自认为了不起,为什么不亮剑,要是怕我,只向我认低服输,今日就饶了你!” 本来玉麟心里有气了,听她这么一说,倒反而笑了,就又敞声笑道:“我怕你怎的,有本事,你只管施为!我就空手接你剑招。” 女郎又一噘嘴,并呸了一声,说:“你先亮出剑来。姑娘我可不和空手的人过招,赢了也不光彩。” 哎!这可不太刁蛮吗?赢还要赢得光彩,玉麟就又笑道:“亮剑倒也可以,只是你得说说,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从不相识,你这么一见面,抡剑就斗,却是为何?说明白了,陪姑娘走两招,倒无不可。” 那女郎又一跺脚,说:“别啰嗦,你倒是亮不亮剑?” 玉麟道:“你不说,我就不亮。” 话声未罢,女郎已晃身扑去,身到,剑到。玉麟已知她甚刁蛮,早留了意,见宝剑迎面劈来,就一晃肩,到了那女郎身侧,那知他快,那女郎更快,左手剑诀齐眉,就势挫腕,一招平沙落雁,斜扫双胫。 玉麟心中一惊,这女郎剑招精绝,不敢大意,乍退,倏地又一旋身,已转到女郎身后。 那女郎端的了得,抛左脚,只一圈,“平沙落雁”即已化作“金鲤倒穿波”,斜挑玉麟胸际。 玉麟喊一声好,即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工夫,和女郎斗在一起,两人兔起鹘落,倏合乍分,似织柳之莺,还如穿花的蝶,斗过多时,兀自分不出胜负,那女郎见斗玉麟不下,霍地将剑招一变。 玉麟心下暗惊,女郎剑招突变得诡祟灵绝异常,明明攻的是上三路,进身却已滑刺下盘,攻左忽右,似挑却扫,玉麟连遇险招,几次几乎伤在女郎剑下。一连七八招下去了,玉麟以为已摸清了女郎剑路,哪知见她攻左,刚往左避时,偏偏那女郎的剑招却不滑走,本是在避招,结果反而成了往她的剑上迎,这一来,更是险象环生。 玉麟哪还敢轻敌,乘隙暴退出去一丈远近,反臂拔出背上长剑。那女朗嗤地一声笑道:“怕你不亮剑!”话出口已又向玉麟扑到。 玉麟已得瑶卿剑术真传,尽得所学,长剑在手,再也不惧,见这女郎太泼辣刁蛮,武功出奇的高强,决心要她识得厉害,一上去,即施展出绝招,和那女郎对上手,不到十招,饶那女郎剑术诡异灵绝,即已渐落下风,但要想立时将她挫败,却也不能,玉麟不由暗暗称奇,看她年纪这样轻,剑术竟如此了得。 而且武林中各门各振再无可与师门的剑术相抗衡的,女郎的剑招,更看不出是何宗派来。 想至此,蓦地若有所悟,似乎又曾见过,只是想不起。 眨眼就是十几招,那女郎似已力竭,招式渐缓,若玉麟这时施出杀手,伤她已非难事。但想,和她无冤无仇,怎可随便伤她,而且喜她美秀,又爱惜她的武功高强,心想,只要挫挫她的刁蛮之性,也就算了。 哪知玉麟心里这么一想,手中剑略慢,那女郎陡然将手中剑一紧,刷刷刷一连几剑,玉麟迫于无奈,连连被逼后退,玉麟一怔,也就收招。忙看时,女郎立身在七八尺外,又在对他噘嘴,虽然娇喘吁吁,却仍强嘴说:“我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天已快亮了,今儿却饶了你。” 玉麟不由噗哧一笑,忍俊不住,明明是她要败了,却还不服输,但一句话将他提醒,返舟时本已快五更天了,和这女郎一缠斗,竟不知晨曦已露,水上人家,多半起身得早,自己尚穿的夜行衣裳,若被看见,多有不便,且不答理这女郎,忙向江边一看,幸好,还未见有渔人起来,这才又转过头来,那知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那女郎已踪迹不见。 玉麟不但吃惊,而且更佩服她的轻功了得,这河干一望之地,虽有隐秘之处,也有五六丈远近,可见她的身法奇快了。这时玉麟不但不恼了,而且惋惜没曾问得她的名字,和她的出身来历。同时,淡淡地帐然之感,也已自心升起。 愣了半晌,直到渔舟中人声已起,天色已渐渐大明,这才赶紧返回所雇的那只小舟。 玉麟见天色已明,也就不再睡了,忙将夜行衣服脱下,因东方杰嘱他天明后即至客栈,那套渔郎的衣服,也就不用再要了,换上原来的武生巾服。昨日的渔郎,今朝顿成了翩翩的佳公子,真个是人要衣装。 人道不识子都之美者,是无目也,古人之言,总错不了。而这玉麟,经已换过衣衫,何异临风玉树,若称他为今世子都,大概不为太过。 且说玉麟拾掇好了,将宝剑悬在腰间,舟资早已付过。 探头出舱一看,趁渔人都未在注意他,忙离舟登岸,径向江州城中而来。 这时城门早已开启,到了高升老店,正是那要赶路的客人,纷纷离店的时候,店里正乱纷纷,玉麟径入里面尚未到得东方杰的那间房门,已听出里面有谈话的声音,而且嗓音不小,玉麟心说,“这是谁,来得这么早。”就听那人说到:“客官,你说邪不邪,昨儿夜里,我们这江州,又出了两条人命。” 玉麟闻声一惊,紧走两步,到得房门口一看。原来是一个伙计在和师伯说话。那伙计听得脚步声,也就不再往下说了。那年头人命关天,因东方杰是老客人,才敢多嘴,一见玉麟不是店里的客人,甚是面生,即止住不说,为的是怕惹是非。 东方杰见玉麟进了屋,就对伙计说道:“这是我的同伴,你但说无妨。” 那伙计的这才说道:“命案是在东关,听说二更天过,即出了事,别看不到一月,命案出了这么多,表面上看来,似乎已闹得天翻地覆,其实我们大家,可都在心里念佛。” 东方杰和玉麟一听,心里大惑不解,几乎异口同声的说:“伙计,你这话怎讲?” 伙计的先不答言,退到门外,探头看了看,才又压低了声音说:“客人自然不晓得了,这一月来,被杀的这二十多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就以昨儿夜里被杀的这两人来说,都是横行街坊,巧取豪夺,鱼肉乡邻,平日莫不畏之如虎,这等恶人被杀了,岂有不念佛的。” 东方杰和玉麟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做声不得,这时那伙计有人在叫他,出房去了,玉麟顺手关上房门,就说:“师伯,这事怕有蹊跷,照这么说来,这作案的人倒成了行侠仗义了,而且二更至三更天,我一直守在上清宫内,那恶道并未出外,这不是怪事么?” 东方杰摇了摇头,沉吟了半晌。方说:“只怕我们都被蒙住了,这么看来,作案的恐另有其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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