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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命?姑娘与我萍水相逢,何以拿着‘命运’替我这陌生人冒生命之险!”

  “一因你是麒儿。”

  “我麒儿两字值得姑娘冒险?”

  “因为你有‘千佛手’,将来必可除魔卫道,替武林扫荡妖气。”

  “姑娘太过奖了,请问还有其他原因吗?”

  “就是这付‘香罗帕’了。”

  笑姑说着眼泪不期然的掉在香罗帕之上,麒儿本能的在“香罗帕”上一打量,敢情香罗帕上除了绣看几对并蒂莲花外,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当君睹物日,是妾断肠时,并莲誓来生,罗帕寄相思。”

  原来是一首缠绵悱恻的诗句。

  麒儿天生情种,不禁油然生感,同时也忖知这“香罗帕”必关系着一双可怜儿女的不堪回首往事。

  他心头酸酸的道:“这香罗帕与姑娘甚么关系?”

  “恕难女不便奉告,总之,因见到它才令我不顾生死救你。”

  “姑娘为何以‘难女’自称?”

  “少侠还是不问的好。”

  “那‘良心秤’度量公应该可以相告了。”

  “他……”

  笑姑到口之话还是隐忍下去,接口道:“你快走吧,万一──”

  麒儿豪气干云的一声冷笑道:“我麒儿功力复初,不怕他们,你得跟我走!”

  笑姑美目一瞬,粉脸一红,倏然又庄容地道:“人家要是想走,还用得着等待今天吗?”

  麒儿若有所悟地道:“敢情姑娘到‘百花堡’另有所图了?”

  笑姑既不承认又不否认的道:“那你就不需问了,真的该走了!”

  麒儿胸膛一挺道:“待我杀了百花娘等,再行离去,假使不出所料,她等必与姑娘有着血海深仇的。”

  笑姑急急地道:“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要知‘追命道’道主也来啦!”

  麒儿激动万分的道:“这下再巧也没有了。”

  笑姑道:“平心而论,你的武功超过百花娘多少?”

  麒儿期期艾艾地道:“会不会有一倍呀?”

  笑姑脸色一沉道:“十个百花娘难敌一个‘追命道’道主,你自己估量吧!”

  麒儿一时哑口无言,心说:“这话不假,我麒儿真要意气用事,对方有百花娘、卜氏兄弟等岂非自寻死路吗?”

  蓦地灵机一动,一念旋起:那“追命道”道主既然到了百花堡,如趁他不在环崖道时,救坠儿,找凤儿,岂非大好良机?

  可是明知笑姑身危,又怎能一走了之?

  何况她又是救命恩人呀!

  他千思百虑,拿不定主意,急得一头冷汗。

  笑姑又何尝不芳心焦虑万分呢?

  她为了那条香罗帕不能不救麒儿!

  但她深知堡中设防情形,实在没有理由可使百花娘相信有人救了麒儿。

  她脸色深沉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时而泛着坚毅地,智慧地光芒,她显然要决定一件大事。

  屋子里半晌没有声音了。

  两人相对无语,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不知经过多久,麒儿被一声不太高的惨呼声惊醒了。

  他再想出手拦阻也来不及了。

  他绝料不到笑姑在他失神剎那,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插在左臂之上。

  他感动而激忿地忘却男女之嫌了!

  他将匕首刀拔下,他把笑姑罗袖卷起,他望着两寸深的伤口汩汩冒着血水,他的泪水已然与血水混在一起了。

  笑姑声音颤抖的惨笑着道:“桌上的东西拿去,然后闭了我穴道,你……你得快走……来不及了!”

  麒儿见桌子上放的竟是他暗藏怀里的“小鹿囊”,这时他才意识到笑姑趁他昏迷不醒之时,掏出了鹿囊,取出香罗帕的。

  笑姑续道:“我因耽心你身上藏有‘千佛手’,深恐被百花娘得去,所以……不料……其中竟有‘香罗帕’。”

  麒儿心里感慨的道:“又是天意?又是巧合?唉!”他长叹了口气,见事已成了定局,一咬牙,凄然说道:“麒儿不忘今日大德,姑娘……我……我要出手了……”以“百刃拳”中的一招“截脉手法”点了笑姑穴道。

  他临去回眸再三,忽然想起了一事,暗道:“一时大意,差点害了笑姑了,笑姑的袖子不放下,岂不露出破绽,那有加害她的歹徒会在伤人之后察看伤势的。”

  他匆忙回身向笑姑身前走去。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注视在笑姑的右臂上缘,只见她那冰雪为肌的臂膀上,现出五颗美丽的梅花红痣。

  麒儿呆了半晌,终于含着两泡热泪,离开了“百花堡”,他在夜色苍茫中一路疾驰,脑子里却无法安静。

  他不能忘掉笑姑仗义为人。

  他更对笑姑的当机立断,果敢行为,感到钦佩与羞惭。

  笑姑不愧为女中巾帼!

  笑姑故作痴呆,虽说为了隐匿形迹,但能瞒得了机诈百出的百花娘,可见她是何等聪明了。

  他油然又瞬想到笑姑左臂上的梅花红痣,说也奇怪,他似乎对那红痣有着熟悉之感,却百思想不出为了什么?

  此刻,旭日已由东山升起。

  估量环崖道应该不远了。

  放眼望去,只见当面一峰,峰巅在阳光闪映下,现出一不规则的环形白垠,忖道:“那儿该是环崖道了。”

  他脚下加紧,身形如电,逐渐已离所见的白垠道上不出十数丈了,倏然他将身形停住,脑子里翻腾起伏,一波波的思潮,像海浪般涌来。

  自己孤身犯险,竟然到了武林闻名丧胆的“追命道”,岂不凶多吉少?

  但为了成全强哥与凤儿的结合,能说不对吗?

  强哥既可以为友舍命全交,自己就是必死,也值得呀!

  他出神了一阵,又感叹起坠儿的遭遇,不知坠儿当下情况,是多么悲惨啊?

  可是他已下定决心,救坠儿责无旁贷,如果两者只能求一,也只有为朋友全忠,一切当以凤儿与强哥解释误会为主了。

  此时,他早已在卜纲、卜纪得到“石头衣”一事上,揣测出害死铁伯母的人,绝非“追命道”道主的。

  是以,他益发对强哥与凤儿重归于好加强了信心。

  他走念及此,再不顾虑其他,脚下微一点劲,那环崖道已在行途之内了。

  忽然一山林半掩之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响。

  他心里忖道:“有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一抬眼望见立身丈外,有一凋零不堪的茅椽,当即展动“烟云飘渺”身法,箭也似由茅椽后窗掩入。

  到了屋内一望,里面桌椅俱全,只是尘土甚厚,料知这儿很久没有人住过。

  此刻脚步声愈来愈近,他顺着窗眼张目一望,两名胖瘦妇人拥着位长发披肩,面容憔悴,身着玄装的少女,姗姗而来。

  麒儿略一打量,已看出胖、瘦二妇正是昔日岳阳城郊庙中见过的胖、瘦二姨,再一打量那少女,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不是凤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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