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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螺山在岳阳城东北,约四十里之遥,他在清晨动身,约在“未”刻已到了“螺山”,但见崇山迭嶂,形势颇为险峻。

  他急行了一阵,逐渐到了山之顶峰,他忖道:“白笺只说明小苹在螺山,究竟螺山在甚么地方呢?”

  一念未已,一条黄影泼剌飘至,麒儿赫的一惊,敢情是鬼医巫信来了。

  鬼医巫信阴恻恻地道:“欲见你那心上人,快随我来。”

  麒儿本能地感到事情不妙,但他只有跟着鬼医巫信向林壑内驰去。

  林壑逼临眼下了。

  一削屏耸立于林壑之中,直插云表。

  此时,鬼医巫信以极诡速的身法驰向了削屏。

  麒儿不解其意,暗道:“他猱升削屏为何?”脚下一紧,急自赶了上去。

  快到削屏顶缘了。

  麒儿突见鬼医巫信倏然隐去,突地一株巨松当面,抬头一望,只见树干上悬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再一凝视,麒儿惨叫一声,几致晕倒,他一字一泪念道:“一颗是‘铁胆银镖’郑堃的……一颗是小苹的……”

  〖 第四章〗

  麒儿一见树上人头,赫然有小苹妹妹首级在内,他心胆俱裂,一声惨呼,早已晕倒地上了。

  霍地里,三条人影,就在麒儿昏厥剎那,各自目透杀机,嘴带狞笑,从三个不同角落疾扑而至。

  这三人中除了“鬼医”巫信,还有杜仲仁,另外一名就是麒儿掌下游魂的那名壮汉。

  忽然一声暴喝:“鼠辈胆尔!”

  又有三条人影由斜侧里电射般兜来。

  为首一人,身高丈外,须眉皆白,却生了付娃娃脸膛,他在三人中更加诡速,随着话音起落,几与鬼医巫信等一肩之差,赶到麒儿身侧。

  鬼医巫信一见来人,惊呼道:“不好啦,是三丈叟!”

  三丈叟冷笑一声,蒲扇手挟起奔涛怒放般掌风,一招“梅花三弄”,立使磅礴劲势一化为三,分袭鬼医巫信等人。

  鬼医巫信自见三丈叟现身,早有戒备,未等掌风波及,登时展动“荷叶卷莲”身法,后射丈外,饶是如此,左肩上也被余劲扫中,冷哼一声,又倒退数步。

  那名壮汉怎知三丈叟的厉害,居然挥动着鬼头刀,欺步近身,想以凌厉的刀锋,阻住掌风,相机再制厉害。

  是以用力过猛,反震力愈强,他鬼头刀甫形劈出,三丈叟内含阴阳克制的“罡气”,即以“坎离既济”神功,也益发大展神威,但闻当的一声,鬼头刀先行出手,跟着又一声惨呼,那名壮汉口血直喷,一个跟斗,栽于地下,恰巧随三丈叟一同而来的一名黑脸娃儿,又补上一脚,这才随前名大汉一路,归阴报到了。

  只有杜仲仁功力较深,仅后退数步,并未受伤。

  他脑中电转,忖道:“不好,万一表妹也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再看“鬼医”巫信早已见苗头不对,逃下了削屏,登时不敢怠慢,一领剑诀,宝剑开路,继鬼医巫信而去。

  黑脸娃儿叫道:“不能叫这坏小子跑!”

  三丈叟叹道:“大愚,先救人要紧,你那麒哥已然闭过气好久了。”

  大愚望了眼麒儿,急向同来的那位清瘦老人道:“爷爷,看你‘神医’的本事了。”

  不用说,这三人是三丈叟、“神医”向善,以及大愚了。

  “神医”向善寿眉一扬道:“不要紧,麒儿不过是伤心过度一时晕倒,只要捺他一下“人中”穴就好了。”

  大愚照命行事,麒儿果然醒来,他一见面前三人,楞了片刻,才放声哭道:“来晚了,来晚了,早来一步,小苹就不会死了。”

  三丈叟拉起麒儿道:“不要急,有话慢慢说!”

  麒儿泪如泉涌,声音沙哑,几次张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神医”向善沉吟片刻道:“麒儿,先不要难过,也许人头有假!”

  麒儿不相信的道:“事实俱在,伯伯何以欺人?”

  “神医”向善庄容地道:“鬼医巫信诡计多端,说不定……”话音未了,麒儿呼着小苹的名字,紧紧握起双拳,一声惨厉长啸中,向着树顶扑去。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暗道声不好,但想出手拦阻,已是为时过晚,眼看麒儿已经接近了小苹首级,突闻一声娇喝:“不要命吗?”只见紫影一闪,衣带飘香,麒儿已被一名少女凌空搂入怀内,双双掉落地上。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咋舌不置,心说:这少女轻功身法,已臻化境了,却听麒儿怔怔地说道:“是你呀!”

  敢情少女正是庙内指点他出险的坠儿。

  坠儿依然是一付冰冷面孔道:“人头内藏有烈性炸药,你如此性急,不怕粉身碎骨吗?”

  说话间,三丈叟等也忙赶了过来。

  坠儿纤手指着三丈叟,红唇一撇道:“看你愈老愈胡涂,为什么叫他送死,也不拦阻一下?”

  三丈叟寿眉一轩,耸声笑道:“骂得好,老人家一时大意了!”

  神医向善双手微拱道:“敢问姑娘,何以知道人头内有炸药?”

  坠儿眼也不抬的道:“这话说起来可长啦,因为人家心里喜欢他,见他走了,又放心不下,所以悄悄的跟了下来,后来又见他在‘堞楼’打死一名大汉,又吓走了一名大汉,当时我心中一动,认为跑的大汉决不肯善罢干休,是以跟着那大汉身后,才发觉他等阴谋。”

  大愚脑袋一抡,不耐烦地说道:“喂,说话可要说清楚些,到底是什么阴谋,也使俺大愚推断,推断!”

  坠儿不由冷眼一扫,“嘿”的声道:“黑小子,姑娘见大汉到了一家客栈里后,嗣由后窗一望,只见房中坐着四个人。”

  “不对了!”大愚插口道:“加上死了的大汉才是四个人呀,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呀。”

  “其中一人被他们先行制住了穴道。”

  “那人是谁?”

  “据他们说话口吻,好像叫什么‘铁胆银镖’郑堃。”

  “嘻嘻!”大愚脑袋又一抡,却向爷爷扮了个鬼脸道:“姓郑的没有死呀,看来老爷子料的人头有假,差不多了。”

  麒儿忍不住插口问道:“姑娘在客栈看到的三个人,除了送信的大汉外,一名叫‘鬼医’巫信,一名叫杜仲仁,但我奇怪杜仲仁怎会与他勾结一起?”

  坠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噜嗦,谁知道那么多,人家又不是专门替你管闲事的。”

  三丈叟与“神医”向善瞬间交换了个眼色,心中同时纳罕,坠儿既是为麒儿而来,何以言词神色之间,那等的冰冷,严肃。

  只有麒儿见怪不怪,心里明白,知她不通情理,乃是环境造成的,只有逆来顺受,将来有机会再劝劝她了。

  显然,麒儿受她两次活命之恩,已对坠儿有了同情之感。

  坠儿接着道:“后来他们在客栈中商量,那大汉声言‘点儿’今非昔比,异常扎手,最好用计。那姓杜的未表示意见,但我看他眉宇之间一团阴狠之色,知他与你必有不可解的怨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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