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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马小雄讪讪一笑,睨视老太叔一眼,只见老人的目光,已渐渐散涣,再也不复从前那么锐利。

  马车曲曲折折地绕道而行,有时候为了避过一座山峰,往往要绕过几百里路,才能绕得过去。

  老太叔虽然头脑不大清楚,但却不住的在指指点点,道:“只要照着老夫的指引,总有一天可以抵达玉洞峰天工堡。”

  不止一日,马车来到了一列大山之下,美丽的车把式阿玫道:“这一列大山,无论如何是绕这不过去了,这辆马车怎办?”

  老太叔道:“你俩且在这里亲亲热热,我去找一户人家,把这辆价值连城的宝马香车买了下来。”虽然新伤旧患在身,但一身轻功依然故我,才冲出车厢,已像是一圈蔚为奇观的肉球,呼噜呼噜地直滚出去,转瞬一去无踪,头也不回。

  老太叔去后,马儿垂下马脸在路边吃草。

  马小雄赞道:“这是一匹好马。”

  阿玫奇道:“怎见得这是一匹好马?”

  马小雄道:“这是大山下的青草,要是下驷见了,决不敢吃。”

  阿玫道:“马儿不吃草,难道吃树皮不成?”

  马小雄道:“凡是劣马,只懂得吃窝边草,但这匹马非比寻常,乃万中无一之宝马,因此,好马不吃窝边草,只喜欢吃大山下的劲草。”

  网玫道:“大山下的草,也只不过是草,何以见得便是‘劲草’?”

  马小雄道:“常言有道,‘疾风知劲草’,这里的山风特别强劲,不消说,能够在这山下生长的,必然都是劲草,而绝不会是一般的野草、杂草、禾杆草。”阿玫忽然没精打采地蹲了下来,目中隐隐泛着泪光。

  马小雄眉头一皱:“你怎么了?我只是说说花花草草,你怎么伤感得如此厉害?”

  阿玫道:“你说起了草,使我想起了师父曾经给我的‘晕浪草’。”

  ——当日,水老妖带着马小雄和阿玫登上大船,前往茫茫大海之中的东蛇岛,阿玫在船上晕浪,呕吐大作,后来水老妖给了她一些“草料”,说吃了之后再也不会晕浪。

  ——果然,经过口后验证,这种“神草”确具宏效。

  因此,马小雄提起了“草”,阿玫睹物思人,不禁想起师父水老妖,一时感触,终于掉下了两行清泪。

  马小雄给她这么一哭,也是惆怅茫然。若论思念水老妖及恶婆婆之深,他绝不会在阿玫之下。

  正当二人相顾无言,几欲抱头痛哭之际,老太叔已骑着一匹白马疾冲回来。

  白马之上,还有一个衣饰贵丽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给老太叔挟在肋下,一张脸白得像是死鱼肚一般。

  老太叔虽然身材又肥又矮,甚至看来臃肿至极,但骑术居然极是佳妙。

  中年人忽然给老太叔轻轻一抛,整个人跌在马车旁边。

  老太叔这才问道:“你是这里方圆五百里内最有财有势的大财主,而且对天下间各种好马、劣马、不三不四的马大有研究,既然如此,老夫那末问上一问……喔……对了,尚未请益尊驾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苦着脸道:“鄙人金有银,三十九岁,尚未纳妾。”

  老太叔道:“听说你连老婆也不曾娶过,怎么一开口便说尚未纳妾。”

  中年人道:“这是乡例,凡是尚未娶妻之人,必须说是尚未纳妾,否则会大大的不吉利。”

  老太叔沉吟半晌,笑道:“这种乡例甚好,但你是否娶妻纳妾,老夫是不必理会的,最重要的,还是你愿意出价若干,把这辆宝马香车买了下来?”

  金有银道:“好汉饶命,一千两银子如何?”

  老太叔登时脸色一变,怒道:“他妈的!可知道老夫用了多少两银子,才能买下这一辆宝马香车?”

  金有银道:“这个……鄙人可不敢乱猜。”

  老太叔哼的一声,忽然把马小雄拉过来,道:“老弟,你告诉他好了。”

  马小雄面露为难之色,呐呐道:“这种事,还是由老大哥自己说吧……”

  老太叔勃然道:“为什么你不敢说?”

  马小雄道:“不是不敢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老太叔叹了口气,道:“你少担忧!这位金员外,跟老夫有过命的交情,要是他敢否认,我立时便要了他的狗命!”

  如此这般的交情,确是“过命”得很。

  马小雄只好勉为其难地道:“本来嘛,这辆马车的确是价值连城的,但当咱们要买下这辆马车的时候,偏偏他妈的手风不顺,老大哥输了八十五万两,小弟也输了五十六万两……还有咱们的车把式姑娘,她也输了四十三万两……”

  老太叔听了,不住的摇头叹气:“往事俱往矣,人在赌场,不是赢得金银满载,便是输得一穷二白,正是他妈的愿赌服输,如今提起又有什么屁用?”

  马小雄连连点头,道:“老大哥所言甚是。当晚,咱们都已输至面无血然,只好回老家上床睡觉,但路途遥远,要是靠着两条腿爬回去,少说也得三两个月。后来嘛……”

  “后来又怎样了?快说!”老太叔不耐烦地催个。

  马小雄只得爽爽快快地道:“为了回家有车,咱们把输剩了的银子,拼拼凑凑下来,勉勉强强凑足了数目,才能把这辆马车买下来。”

  老太叔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渐渐显得有点满意:“够了够了,闲话休提,我年纪老迈,记性不大好,当晚,我凑了多少两银子作为买下这辆马车之用?”

  马小雄道:“白银半两。”老太叔登时直跳起来。

  但马小雄接着又道:“你只剩下白银半两,另加一百颗龙眼般大小的珍珠,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老太叔听了,皱眉道:“不是一百三十六颗吗?”

  马小雄道:“本来是一百三十六颗的,但在离开赌场之前,你押了三十六颗赌双单,结果押双开了个单,那三十六颗珍珠只好泡了汤,真是他妈的黄肿脚不消提。”

  老太叔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押双?要是押个单,岂不是赢了吗?真是蠢材!”

  马小雄道:“除了你那半两银子和一百颗珍珠之外,我只剩下小半袋金刚钻,若论价钱,只值三十二万两。”

  老太叔道:“车把式姑娘那边又怎样?”

  马小雄道:“她身上的财物,全都输得一干二净,但恰好她的姨妈路经该地,知道咱们要买一辆马车回家睡觉,便借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她,也幸亏如此,咱们才勉强凑足了数,把这辆价值连城的马车买了下来。”

  老太叔脸上又再露出不耐烦之色:“也不必说得太详尽了,连同一百颗珍珠抵数,这辆马车总值若干?快说,别耽误了金员外的光阴。”

  马小雄不假思索,立刻朗声说道:“不多不少,合共八十九万三千五百七十六两半银子。”

  老太叔道:“这便是咱们买下这辆马车的价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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