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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燕北归本只是说这些话解闷,根本末将此放于心上,于是道:“好了,好了,我且问你,八月十五你怎么办?”

  凌云飞皱眉道:“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听爹说要开武林大会,共议对付魔教的办法,地点便在庄南的点将台,听说当年兵马大元帅还在那儿操演过兵马呢!地方倒是挺宽敞的,只是没有便利之处,好让大家衣着干净。”燕北归知他说没有坐的地方,笑道:“站着也罢。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心来。”

  凌云飞道:“什么事?”燕北归愁眉一锁,苦着脸道:“到时候爹爹肯定要来找我,我可怎么对付爹爹呢?”

  凌云飞笑道:“去找你娘呀!”燕北归道:“不行,我娘在外公那儿,我外公家在洛阳,离这儿远着呢,再说,我千辛苦来到这里,连看都不着一下,就这么走了,那可不划算!”

  凌云飞笑道:“这其实也好办,你到时候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吧!反正来的人很多,你爹一定注意不到你的。”

  燕北归道:“到时候还有架打吗?”凌云飞道:“当然有了,这么大的盛会,没有几场好架打,那还能成体统?”

  燕北归道:“可惜我便没份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良久,凌云飞道:“燕兄,武林大会过后,你打算去哪?”燕北归顿了领,道:“我不知道,你呢?”

  凌云飞长叹一声,道。“无论如何,我要去找到一个人,然后杀了他。”燕北归道:“想不到你也会说出这种凶霸霸的话来,不知你要杀的人是哪儿人?”

  凌云飞道:“‘无花不采一只蜂’,你知道吧?”话一出口,忽的想得那天楚中洲给自己讲起的,梅修当年调戏燕停檐的妻子云蓉蓉,劳果被打落一排门牙的事,心中不免有点后悔,不该提起燕家的伤心事。

  果然,燕北归的脸一下子绷紧了,牙关紧咬,双眼空洞地看着外面,拳头慢慢地提紧了,并发出一两声骨节的摩擦声,显见得拳上富足了力道。良久之后,才一句一顿进:“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要拿住这个淫贼,将他撕成两片!不,四片!不,八片!”他停了片刻,又道:“这淫贼害得我一家骨肉分离,不得团聚,若不生撕了他,不足消我心头之根!”

  原来当年梅锋仗著包天的色胆,党乘津北大使燕停檐不在家之际,摸上门去调戏燕大侠的夫人云蓉蓉,不料云蓉蓉的武功也是极高,当时一个巴掌,将梅锋的门牙一起打落了,故此如今说话口风,极是难听。

  但不久之后,江湖上便遍传此事,燕停檐听说以后,自觉脸面无光,气愤羞愧交加,于是和云蓉蓉大吵一架,云蓉蓉负气之下,带着女儿燕玉回了洛阳娘家,和老父云霸天住在一起,在此之后,燕停檐、云霸天、云蓉蓉及一些交好的朋友,都曾四处行听梅锋的下落,欲除之而后快,可惜梅锋那厮过于狡猾,躲十年才敢露面,却又叫燕北归给跟上了。

  凌云飞自然不知这段详情,但也略知一二,于是安慰燕北归道:“燕兄不必心债,待此件大事一了,咱俩便一起去寻梅锋那厮,将他杀了,也好为民除去一害。”

  燕北归听得这些活,这才怒气稍敛,道:“但愿这次武林大会梅锋别来,不然定叫他回去不了!”

  五、大显神通

  天将晓,凌云飞和燕北归一起,谈了许久,方才渐渐入睡,倒也不怪,他们昨天和鹰蛇二使及风南图等大打了一场,那可不比吃白菜、包饺子那般轻松,而是最耗精神的事了,两人自是十分劳累,支持了这么一夜。因此疲倦之余,竟睡着了。

  忽然,庄院里喧闹起来,仿佛是技发红的热油中滴几大滴水,顿时炸开了,凌云飞和燕北归立时惊醒,听得杂乱的人声有人道:“死人了,杀死人了!”又听见有人道:“不是过大爷吗?”从语气中,还可以听出一阵阵惊煌之气来。

  凌云飞心道:“西岳山庄乃武林中极重要的一个地方,庄中自然有过不少非常之事,因而庄中之人也应是一个个深沉之极才对,怎地这下子变得如此惊惶了?肯定出了什么大事!”忙招燕北归道:“燕兄,你先休息着,我去看看。”燕北归正揉自松睡眼,闻言忙过:“那怎么行,走,一起去。”于是凌云飞开了门,两人一齐朝最闹的地方奔去。

  穿过两间跨院,再过了一条走廊,便到了前院,天色已是大亮了,但这里仍点了二十来支火把,把这里照得通明之极,要不是瞎子,想在这儿看什么,都可以看得见的。

  一大群人站在卧房前,这下子倒安静下来了,凌云飞和燕北归拨开人群,走到围中一看。读天雄、宇文鹏和吴观三人已到了,凌云飞道:“爹、字文伯伯、吴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凌天雄长叹一声,道:“轩辕十三手下的人又来过了。”说着用手朝屋里一指。

  凌云非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屋里看去,只见过长生靠在门边的墙上,右手插在了墙里,脑袋却软软地垂了下来,看来已是死了。

  再往里面看去,只见司徒峰跌倒在一张梨木大困椅上,口边尽是鲜血。已是死了,身边的一张极为坚硬的梨木椅却被打得粉碎,木块碎了一地。

  司徒峰人称“小天星”和“种拳震九城”,过长生一样,都是武林好手,司徒峰一手天星掌,使出来真是漫天杀气,人称为天下掌法中迅捷严谨之源本,实不为过。那“神拳震九城”过长生亦是一身好本事,据说他当年在太行山下,以一双赤手空拳对付十九名太行悍盗,神威之下,将十九人杀了个干净,其中有一拳竟打倒了两人,这种本事已是极为少见的了。

  以两人如此身手,竟悄没声息地就给人杀死了,要持两人死才被发现,那么,杀这两人的凶手,其武功该有多高?

  凌天雄、宇文鹏、吴观三人小声议论了一阵子,凌天雄忽道:“飞儿,你有什么看法?”

  凌天雄正自沉吟,见父亲动问,道:“没有头绪。”忽然又有一名青衣童子赶来道:“庄主,更夫刘老七也被人杀死了!”宇文鹏双眉一扬,道:“在哪里?”

  那童子道:“在屋边的沟里。”凌天雄等忙向左走去,过了十余丈,在那丛丛幽篁掩遮之下,有一条浅浅的小沟,流着不太干净的水,沟边一名更夫俯身倒在水中,看不见其面目,但手中的椰子和铜锣足可证明他的身份。

  凌云飞心中猛地一动,转眼回顾一番,心中暗觉奇怪:“怎么不见管家宇文正?”于是问道:“字文伯伯,访问这里的更夫是如何分派的?”

  宇文鹏道:“我不管这些,这都归宇文正管了。”也四望一眼,道:“管家呢?”人群中熙攘一阵,忽有人道:“管家昨天傍晚起就不见了,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正说着,只见宇文正从远处奔来,待赶到凌云飞等人跟前时,已是上气难接下气,宇文鹏皱眉道:“宇文正,你去哪儿了?”

  宇文正忙答道:“昨天来了一个远亲,说了几件事就要走,我便送他去了,今天这才赶来,庄中的事,我已吩咐刘老七照看一下。”

  有人嚷道:“刘老七已经死了!”宇文正惊道:“有这等事?”一步跨至沟前,见刘老七已被人抬了上来,面目苍白泛青,甚是恐怖,看来已死多时了。宇文鹏道:“这也不好怪得你,你且将刘老七好生葬了,给他家里一笔恤银吧!”

  众人又到过长生、司徒峰的居室,有四名仆人正在抱着他们的遗体。宇文鹏忽然赶上,撕开过长生的衣襟,只见胸前一青紫,显见得是血瘀所至,自然这一拳的力道极大,一招便已将过长生震死,似这等只一拳便可杀死过长生这样的高手的人,当真数不出几个来了。

  再看司徒峰胸前,倒不见外伤伤口,也不见内伤痕迹,翻过来看背后,一个淡紫色的手印赫然印在右胸前,亦是致命的一招,宇文鹏虽是名手,亦看不出是何人所伤,于是回头望了吴观一眼。

  吴观是武林中第一见多识广之人,名望极高,人人称他“吴不知”,即无所不知之意,此刻,吴观只微微沉吟,便道:“据我所知,有这种杀人本事的,世上只有两种功夫,一是湘西阴家的‘毒手’,一是魔教王乘风的‘黑虎掌’。”

  凌云飞默思半响,道:“我再看看。”俯首仔细看了看伤口,心中已有了底:“爹,你们在这儿料理一番,孩儿去别处看看。”

  凌天雄一点头,让他自去了,他自信以凌云飞的才干,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明白。平时在家中时,不少事情凌云飞拿的主意比他的还更高明三分,故此他十分看重凌云飞的意见,经常让凌云飞实践地锻炼一下,用武林中人的话来说,就是教凌云飞‘练气’。凌云飞的练气工夫已有很深的根底了,要不然,凌天胸刚才也不去征询凌云飞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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