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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谷正夫道:“留著我这条残命又能有什么做为,现在整个正气府都被你霸占了,你还想要什么?”

  唐步血道:“这几年你势力大张,先后并吞了江湖中四十多家门派,另有十九家门派不服统领,你便以天野传人之名灭其满门,此事做得好生周密,素为我所佩服。”

  谷正夫说道:“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言不妨。”

  唐步血道:“当年你剑挑洞庭王的十八路水寨,此事名震江湖,可是洞庭王富可敌国的千万家资,究竟到哪里去了?你还曾单剑追斩玄天教,灭了玄天教之后,教中财宝随之不翼而飞,敢说不是落入你的手中?又如两年前你蒙面劫了金陵七大镖局合保的一趟红货,价值百余万两,逼得七大镖局倾家荡产,这批珍宝自然也被你中饱私囊。诸如此类之事,你哪一年不做上七八起,所得的财富,当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谷正夫叹道:“我只道这些事做得滴水不漏,定能瞒过天下人的耳目,想不到却被你查得一清二楚。”

  唐步血道:“当初我便奇怪,这么一大笔财宝被子你藏到哪里去?适才听了苏老弟之言,才知道你原来在扬州城外建了一座地宫。”

  谷正夫冷声道:“唐步血,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也在打我这笔财宝的主意。嘿,别做梦了,大丈夫死则死矣,想让我告诉你地宫的秘密,那叫休想!”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唐步血道:“你别把话说到了绝处,或许你还有倚仗我时候。”

  谷正夫道:“左右也活不过今夜,我还倚仗别人?你们害我到如此惨地,我便是死了,也不能再被你们利用!”

  唐步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在江湖,原本就是相互利用,咱们不妨做个交易。”说著用手指指苏春秋,道:“倘若你把地宫的秘密告诉我,我便代你料理了这老儿,让你出了心中的恶气,如何?”

  这句话深深打动了谷正夫的心,他将苏春秋恨得刻骨铭心,只要有一个机会将其除去,他决不会放过,当下目瞪唐步血道:“你此言当真?”

  唐步血道:“以我在武林中的身份,难道说过了话不算?”

  谷正夫将心一横,大声道:“好,我就要你这句话,只等你杀了苏春秋之后,我便告诉你地宫的秘密。”

  唐步血道:“一言为定!你敢立下一个重誓么?”

  谷正夫断然道:“谷某对天盟誓,若违方才之言,叫我暴尸而死,尸骨不得安稳,永世不能再与琼儿相会。”

  唐步血点头道:“好就这么著!”随著话音猛转过身,也不见他举手投足,便这么一转身的瞬间中,只听嗤嗤嗤嗤风声不绝,从他的头颈、肩臂、腰腹、腿足等十八处同时射出十八种不同的暗器,去势不一,手劲更是变化莫测,仿佛扑天骤下的一阵急雨,向苏春秋激射而去。

  这一招先声夺人,苏春秋虽有戒备,仍然吃了一惊,喝道:“好,这便是‘神风十八打’么?”振臂将双刀拔在手中,一横一纵划出,身前寒光缭绕,刀影如山,周身护得风雨不透。只见十八枚暗器撞在刀锋上,迸出点点火花,如同十数只流萤围在身畔盘旋萦舞,说不出的好看。

  这时,一旁的紫鲸帮帮主沈巨澜见苏春秋遇险,热血上涌,全不顾自己远非唐步血的对手,将朴刀一摆,喝了声:“姓唐的,纳命来。”合身冲上,抡刀便砍。

  这一刀奔命而来,极是凶猛,唐步血却不在乎,轻轻闪身避过。他知道苏春秋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自己若不仗著暗器犀利,只怕尚非其敌。因此双掌翻飞,各种暗器如同飞蝗般急射,全力进攻,对沈巨澜的朴刀却只以余力化解,百忙中还得一两招,便将沈巨澜逼跃出数丈外相避。

  苏春秋双刀纵横,眼见情势不急于速战,心中忖道:“你暗器再厉害,照这般发射,总也有使完的时候。”当下将双刀使得密不透风,缓缓进迫。一路邪毒凶辣的天野派刀法,到他手中却变得气象森严,雍容肃穆,再不见半分邪气。

  唐步血暗惊道:“他刀法中没有丝毫破绽,我的暗器一时伤不到他,这便如何是好?”正想著,突然斜刺里沈巨澜又是一刀砍到,唐步血身子微侧,出手如电,右手已抓住沈巨澜胸口的“华盖穴”与“缺盆穴”,顺势回转,将他头上脚上地举了起来。

  这下快得出奇,沈巨澜只觉身子一麻,已被举在半空,连唐步血使的什么手法都未看清。他又惊又□,连运几次气,奋力挣扎,但胸前要穴被制,哪里挣扎得脱?

  唐步血将沈巨澜在头顶连抡了三四圈,仿佛抡一只口袋似的,猛地手臂后缩前挥,掌心内劲外吐,将沈巨澜粗壮的身躯向苏春秋急掷过去。

  苏春秋吃了一惊,眼见沈巨澜飞来的势道极为沉猛,若是出掌相推,两股力道加在一起,立刻便伤了他,唯有学唐步血的样子,先抓住他胸前的要穴,消了来势,再放正他的身子。

  哪知沈巨澜被唐步血接连倒转狂抡,热血逆流,只感脑中昏昏沉沉,心中怒火如焚,恍忽间见到有人抓向自己穴道,只道出手的又是敌人,一觉苏春秋的手碰到胸前,不假思索,一刀奋力削出。

  苏春秋手臂刚刚伸出,突觉一股劲风从下猛撩而上,若不抵挡,立时便被开膛破腹,危急中忙撤掌下拍,一招“霸王卸甲”,掌力往下疾沉,正印在刀身上,啪的一声,朴刀从中断成两截。沈巨澜重重摔在地上,直跌得他七荤八素,连翻了四五个筋斗,才消去前冲之力,坐起来一看,发觉自己砍错了人,惊道:“哎哟,苏老前辈,是你!”

  苏春秋却面色大变,他这路刀法势如行云流水,方才出手救人这几下快如星飞电掣,但刀法已现窒滞。若是换作旁人,这小小的破绽稍纵即逝,本也无足为害,但苏春秋却是觉一阵寒风袭体,肋下“维道穴”与大腿“伏兔穴”上微微一麻,似乎同时被蚊子叮了一口。他知道已中对方的暗器,当下暗提一口真气,护住心脉。

  哪知不提这口真气还好,一提气顿觉两处穴道奇痒难当,顷刻间直痒到丹田之中,便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咬啮一般。他向后疾跃,腿上竟酸软无力,不禁大声惊喝:“姓唐的,你使毒!”

  唐步血捻须长笑,道:“苏老弟,你中了我的‘白眉针’与‘蚊须针’,身含七种剧毒,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你。”

  苏春秋“啊”地大叫一声,往后便倒。他在倒地之前,将手中长刀向唐步血脱手掷出,这一招“脱手斩”本是天野新一流刀法的杀招,但他中毒后出手无力,钢刀只飞出七八丈便斜斜跌落下来。

  谷正夫一见有机可乘,大步冲上,从地上拾起钢刀,大喝道:“姓苏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唐步血却喝道:“且慢!”

  谷正夫道:“什么?”

  唐步血道:“苏春秋身中剧毒,功力尽失,你杀不杀他都活不过一个时辰。现在谷府主也请遵守诺言。”

  谷正夫道:“好,我告诉你,在扬州花荫坊的私宅中,西院书房的北墙内有道夹壁,里面放著地宫位置与开启机关的详图,你自管取去便了。”

  唐步血笑道:“我要的便是这句话,很好。你有种便去杀了苏春秋吧。”

  谷正夫仰天狂笑,手舞钢刀,快步奔到苏春秋之前,厉喝道:“姓苏的,你终是死在我的手中!”随著喝声,他手起刀落,寒光一闪,疾斩向苏春秋的脖颈。

  就在刀锋即将割断苏春秋咽喉的一刹那,蓦地,苏春秋腰背一挺,横身而起,抖手间冷芒乍闪,嗤的一声,一柄短刀直刺入谷正夫的小腹。

  谷正夫做梦也想不到苏春秋竟然中毒后还能出手,眼见短刀入腹,他如狼般发出一声栗嗥,踉踉跄跄退后五六步,双目暴瞪苏春秋,只见对方气神闲定的站著,丝毫没有中毒后的模样,陡然醒悟,嘶声道:“你……你根本就没中毒?”

  苏春秋微微一笑,转头对唐步血道:“尚要多谢唐兄手下留情。”唐步血也笑道:“好说,好说,苏老弟这一计果然妙极,何愁这厮不将地宫的秘密老实招出。”

  谷正夫□道:“你们……你们……演得一场好戏!”他腹中一阵剧痛,双膝跪倒在地,颤声道:“我……我明白了,你……你们狼狈为奸,合力算计我。前些日在……在沔阳镇放过燕飞萍,定是你……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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