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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单子华突然“咦”了一声,发现窗纸左上角有一个小洞,他回过头来,见方枕寒也在注视着那个小洞。方地道:“这窗户只能从里面打开,定是那两人想看清房里的事物,用手指点破了窗纸。”单子华仔细看了地上一阵,又对了对窗上小洞的位置,道:“这个小洞应是那个轻功较低之人所为。”方枕寒道:“单捕头,请你也在窗纸上点一小孔,以便看清房内的事物。”单子华想了一想,随即伸出右手食指,在窗纸上一点,现出一个小孔。只见那小孔位置略低于先前左上角的小洞。方枕寒沉吟道:“一般武林中人以手指点破窗纸,身高与窗户位置相合之人,多是点在稍低于齐眼位置,依此便可大约推断其实际身高,而身材比窗户位置高出之人,则总是要弯腰低头,且多半点在窗纸的最上部。单捕头的身材已是略高,而看来那人更是超出,再依方才菜地中所见脚印推测,此人约莫有六尺多高,很可能就是附近邻舍所见的那个石兴的瘦高个朋友。”方地皱眉道:“这两人从院外翻墙进来,去到正门,发现门被反锁,他们可能是不想惊动或许还会回来的石兴或者留下痕迹给官府发现,所以并未开锁入屋,而是绕到这格窗户之前,确认房内真的无人,然后才离去。”

  单子华看着地上道:“他们是从后面院墙出去的。”方地道:“却不知另外那个轻功较高之人情况如何?”方枕寒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小块黄土道:“此人留下的脚形不全,所以很难断定他的身材,不过,他站的位置是离窗户较远的边上,而且很可能站了好一阵子,看来他并未从窗纸上的小洞察看屋内,而是屏息运功听辩屋内的动静。若真如此,以其轻功和内功来判断,此人的武功颇为了得,说不定还是一帮之主一类的角色。”三人绕道走回大屋正门,看见方天从院外走了进来。方天道:“大人,卑职已将石老伯送回府中。”方枕寒“嗯”了一声,眉头忽地锁起,沉思道:“据石崇德所说,石兴的孩子才一生病,他的那一位朋友就及时赶来,会不会……?”单子华道:“大人是说,石兴的孩子是有人故意加害的?”方枕寒缓缓道:“据本府师父所说,‘火惊魂’一症虽然多是与生俱来,幼童一般在两、三岁后突然发作,但也有可能是人为所致。但此事绝少发生,只有修习‘小罗刹掌’之人,才能以阴劲加巧劲,震伤幼童的气、血两脉,使其得此症状。”方地道:“大人,从以往诸事推断,此案的凶手实是老谋深算、阴险狠毒之辈,所以石兴孩子的‘火惊魂’之病很可能也是预谋所致。”方枕寒缓缓点了一下头,道:“如今,凶手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去了,必须想办法尽快找到石兴。”

  方天若有所思道:“大人,卑职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方枕寒微笑道:“说来听听。”方天道:“石兴之所以躲了起来,定是害怕凶手灭口和官府追捕,卑职方才在送石老伯回去的路上曾听他说,除了松溪渡一带,石兴在其它地方并无什么亲戚或朋友可以投靠,至于金陵城内也无什么贴心的朋友,若去投奔,倒是很可能自投罗网,以卑职刚才在屋内所见,石兴并未将许多财物带走,所以,卑职以为,石兴或许就躲在附近不远之处。”方枕寒听了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接着讲。”方天道:“石兴的孩子有病,他自己则受伤不轻,因此说不定他还得出来抓药。”方枕寒道:“附近药铺的情况你可清楚?”方天道:“刚才卑职已详细问过石老伯,从此地去城里的几家药铺,差不多要走七、八十里路,倒是西面二、三里外的伏波镇上有一家叫‘生生堂’的药铺,门面既大,货也齐全,所以松溪渡一带的村民多去那里抓药。”方枕寒呵呵笑道:“真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方大捕头,好,咱们这就去见一见那个‘生生堂’的老板。”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方枕寒一行已步行来到伏波镇,碧湖八捕和单子华九人排成队形,将方枕寒拥在中间,走入镇来。在镇上的百姓看来,这行人面色凝重,步履沉稳,说得上是威仪非凡,只是不明为何其中那个当官的既不坐轿,也无人举牌喝道,与平常官吏出巡的礼仪大不相同,更有人从官服看出方枕寒还是个大官,不免啧啧称奇。方枕寒等人的来到,着实把生生堂的老板郝大有吓了一跳,惊得他连忙跌跌撞撞地把方枕寒一行迎进了铺面后院的客厅。方枕寒坐定,对站在前面的郝大有道:“郝老板,本官有几件事问你。”郝大有忙打着躬道:“大人请问,大人请问。”方枕寒道:“你可认识一个叫石兴的人?”郝大有脸上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道:“大人问的可是松溪渡的地保石兴?”方枕寒道:“正是他。”郝大有道:“禀大人,草民认识他,前一阵子他还来草民的铺子买过药。”方枕寒道:“多久以前?”郝大有立即道:“十三天之前。”方枕寒道:“买的都是什么药?”郝大有道:“买的是熊爪草、马血藤和玉楞子。”

  方枕寒道:“买了多少?”郝大有道:“熊爪草五两、马血藤和玉楞子各是三两。”方枕寒心中一算,暗想:“这点药只够用五天,难道后来石兴去了别处?”他神色不动,淡淡道:“郝老板,你是否也识得石兴的妻子?”郝大有脸上又略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愣了一会儿道:“不,草民不认识。”方枕寒道:“那么,这些天内是否有人来你的店铺同时买过熊爪草、马血藤和玉楞子?”郝大有忙道:“有,有,是个妇人,年龄四十不到,长得,长得有些姿色,七天之前,她一下子就买了熊爪草四斤、马血藤和玉楞子都是二斤,另外还买了祖师麻、当归、和菊叶三七等等,加起来共有四千多两银子,那妇人给得是银票。”方枕寒见郝大有这般不问自答,觉得有些奇怪,又想祖师麻、当归和菊叶三七都是治疗刀伤的药,看来那妇人很可能就是石兴的妻子,只不过按这次买的药数量,其码还可用四十来天,如此长时间,石兴说不定会别走他处。他忽然心中一动,沉着脸道:“郝老板,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郝大有忙道:“不,不,草民的记性实是一般,还时常有些事记不住。”方枕寒冷眼盯着郝大有道:“方才本府问你之事,至少是七、八天以前之事,就算是四千两银子的大买卖令你印象深刻,也不应如此对答如流、一字不差,更有些事还不问自答,似是早有准备,这是为何?”郝大有被方枕寒看得全身一阵哆嗦,颤着声道:“大、大人,实不瞒大人,草民之所以能将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因为先前曾有人也如此问过草民这些事。”站在方枕寒身后的单子华和方天等人都是一惊,暗道还是给人抢了先。

  方枕寒心中也是一沉,道:“多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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