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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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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西席者是一个肥头胖耳的大豪,光凭他衣边滚镶的金丝,便是有购买三十套华服的价值,白衣人知道,西席的主人就是江南提督,目光便灼灼朝他注视。 八人闻脚步声齐齐回过头来向他打量,尤其肥头胖耳的江南提督,表情十分讶诧,这样一个人他似从没见过。 其余七位贵客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周,见他气质昂藏,举止文雅,倒还没露出轻视之色。 当大家发现江南提督见了他后,并没起身迎接,而且桌边预先排好的位置只有八个时,这不速之客在众人的心目中,身价不由大大地打了折扣。 江南提督讶诧了一会,先不与他说话,兀自皱眉朝守门的官兵注视,大有埋怨守门官兵没尽责任的意思。四位侍卫见主人如此神色,内心大吃一惊,一张脸孔也显出惊怒之色,向白衣人怒目而视。 白衣人来时,内心已有怨责之意,再见江南提督面冷相加,不禁大感不悦,便大摇大摆走前数步,朗声问道:“哪位是提督大人?小可有话要说。” 那肥头胖耳的大豪更加不悦,道:“吾就是提督。”顿了一下,又道:“汝不请自来,难道有什么事?” 江南提督嗓子粗重,敢情早年也练过几下子武功,但白衣人却未把他放在眼里,表面上不得不温文儒雅地向他施了一礼,道:“小可叩见大人金安。” 江南提督用粗大的手掌轻摆了一下,道:“不必多礼,有事且等宴终之时再谈,此刻汝且退下吧。” 白衣人心想:“江南提督老匹夫,你不顾信约退避姻亲已是不对,见了我面,又大摆架子,真是气煞人了。” 暗中不快,面色不觉粗鲁了一点,他毅然道:“小可虽然认为此举有扰大人,但时间不多,恕小可迫不及待,万望大人体谅。” 四位侍卫横戈一挡,气势汹汹地喝道:“大人之命,不可违抗,年轻人快退避,否则我等不客气喽。” 白衣人道:“大人容许小可把事陈明么?” 江南提督冷冷漠漠地掉过头去,冗自与众客谈笑,毫不假以颜色。白衣人深知泰山大,官架子更大,但性命只剩一天,也自顾不得许多了,暗中冷冷一笑,朝那四位官兵道:“尔等无礼已极,小可偏不信尔等区区小卒能奈何得了我。” 四人闻言,脸色大变,先有那最左一人板着脸孔,狠狠道:“小子违抗命令,别怪我手下无情。”手中长戈一抖,劲疾地朝他身上刺来。 白衣人见他武功平凡,立意想吓江南提督一下,长戈嗖然而到,并不反抗,待戈尖尚离身体分寸之际,才倏地运起内功,不避不闪,两指猛夹而下,不等那官兵变招,便将他利戈夹住了。 那官兵料不到他是武林高手,当下吓得抽身后退,连长戈也不要了。余外三人见同伴失手,纷纷大喝一声,挺戈刺来。 但听三缕劲风呼啸而来,白衣人冷冷一笑,全身突地旋了一周,毫无声息地,那三只明晃晃的长戈便吃他六只手指以同样的时间内夹住。 三位官兵大惊失色,各自使出吃奶之力,向后一抽。白衣人暗运内力,手指如铁,别想动摇一分一毫。三位官兵脸热耳赤,悄悄松手后退,呛然拔出腰间大刀。白衣人不等四人连手进击,就大跨一步,朗声朝江南提督道:“大人容许小可说话吗?” 这边变动,早巳惊动了八位贵客,尤其江南提督摸不准他的来历,见他武功如此高强,暗中吃惊异常,再不敢摆其官架子,道:“汝有急事,且速道来,别影响吾等酒兴。” 白衣人心中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心里这样想,却不好现在表面,他道:“听说大人千金已许给一个姓殷的员外对么?” 江南提督闻言一怔,纠正道:“吾女儿许给殷员外的儿子,并非其本身,汝问此事究竟为何?” 白衣人并不马上回答他的问话,先道:“不错,大人千金是许给殷员外儿子,但近几日听说大人又将千金许给别人,这事可是真的么?” 江南提督脸孔一红,那粗涨的脖子显得更刺眼,他不悦地道:“殷员外与吾是多年老友,但他儿子却因下落不明,在误吾女终生,是以吾为女儿幸福起见,改许给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说这话时,心中已猜忖着白衣人的身份,他自认为白衣人是殷老员外遣来的说客,内心对殷老员外渐渐不满起来。 七位高贵的客人仿佛也发生兴趣,纷纷停止饮酒,倾听着提督大人与白衣人的对话。 谁都知道提督大人有个独身女儿,长得月容花貌,提督大人视如掌上明珠。但为何屈身于殷员外儿子,却不得而知,提督大人从不愿透露只字半言。因之,众客的兴趣俱皆集中在这隐秘事上。 尤其坐在最右的一个长袍老人,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与这事有着切身的关系,他的得意门徒,便是代替殷老员外儿子的后继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已卸下道装,除去兵器,应邀于江南提督大人的宴会,白衣人可能会认出此人正是与自己有一掌之仇的武当掌门人玄机道长。 白衣人多日来改变了许多,他的打扮比较以前宛如两人,甚至连平蛮大将军的千金申微翠姑娘也认不出来,别说仅有一面之缘的玄机道长了。 玄机道长心中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以他的身份经历,阅人无数,自然不愿去思索这个后生小子的来历。 白衣人沉声说道:“小可知道提督大人本无此意,提督大人一生最重信诺,自然不会反复无常,可是……”他故意顿了一下,见江南提督神情有点惭愧,便转变口风,继续说道:“提督大人千金移情别恋,迫使大人做不得主,而藉对方下落不明,口语退除这门婚约。提督大人,这些话都是外间谣传的,是真是假,小可不得而知,且请大人亲口辟谣。” 江南提督听了这话,忽然扳起脸孔问道:“汝是什么人,说这话又有什么目的?” 四位官兵察颜辨色,知道江南提督动了怒意,私下虽不敢招惹白衣人,但为形势逼迫,又不得不挺戈而上,把白衣人紧紧围在中央。 白衣人丝毫不惧,仍然潇洒自若,笑道:“大人别怒,这事是殷员外托小可向大人寻问的,至于目的,也许只有殷员外自己知道,大人与他相交莫逆,自有机会明日了。” 江南提督怒道:“殷员外真是混帐,吾有空暇,非找他理论不可!”他非常不满殷员外把这儿女私事给旁人知道,是以怒极之下,便喝出声来。他不等白衣人说话,匆匆又道:“殷员外欺人太甚,若不看在多年至交份上,岂容他自在下去?哼,那些礼品有什么了不起,吾明日遣人送返他便了。此后一纸划断,互不来往……”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早将客厅之外的人惊动了,此时突然有一个女子娇脆的声音问道:“爹爹,您生什么气呀?” 一个守门的官兵仿佛对这口音极熟,忙不迭疾走过去,伸手将厅门拉开,只见一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婷婷行了过来。 她秋水如神首先注视江南提督一眼,然后一一朝客人打量,直到她目光落在白衣人脸上时,再也移不开去,她“呀”的一声,极表诧讶地道:“爹爹,他是您请来的客人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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