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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午餐时分,在旅馆餐厅,很大的一个三明治盘摆放在桌子中央,新闻记者们急急忙忙地在用餐。来自bbc的罗德里克。蒙走进他掌管的ap剪辑室。

  “听着,各位,”他大声念剪辑,“‘达娜·埃文斯,一个‘WTE’的国外通讯记者,现在,正在被一打新闻台联合进辛迪加。埃文斯小姐已经被推荐候选‘皮博迪’奖……’”新闻继续着。

  “同一些如此著名的人物一起共事,我们不是很幸运吗?”有个记者讥讽地说。

  正在那一刻,达娜走进餐厅:“嗨,各位,今天我没有时间用午餐,我要拿一些三明治走。”她铲起几个三明治,用餐巾纸包好:“再见。”他们一言不发地看她离开。

  达娜走出去时,基马尔正在那儿等着。

  “早上好,基马尔!”

  没有回答。

  “进车里去。”

  基马尔梭进后座。达娜递给他一个三明治,然后坐下来,默默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她再递给他一个三明治,他又开始吃。

  “慢点,”达娜温和地说。

  “去哪里?”乔万问。

  达娜转问基马尔:“去哪里?”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她。“我们要带你回家,基马尔,你住在哪里?”

  他摇摇头。

  “我必须知道,你住在哪里?”她执拗而又语重心长。

  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块巨大的空地前面,靠近“缪杰卡”堤。许多巨大的纸板箱到处散放着,地上乱丢着各种碎片。

  达娜走下车,问基马尔:“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他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其他孩子也住在这里吗?”

  他又点点头。

  “我想以此做个新闻,基马尔。”

  他坚决地摇摇头:“不!”

  “为什么不?”

  “警察会来撵走我们,不。”

  达娜审视了他一阵:“好吧,我答应。”

  第二天早上,达娜走出“假日旅馆”房间。见她没在早餐出现,来自意大利奥萃台的加布里埃拉。沃兹问:“达娜在哪里?”

  罗德里克。蒙回答:“她走了,她租了一间农舍住,说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哥里戎特22台的俄国人尼古拉。彼特罗维奇说:“我们都愿意自己待着。那么,是我们对她不够好吗?”

  普遍有不赞成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又有一个庞大的挂号包裹寄给达娜。

  尼古拉。彼特罗维奇召唤大家说:“既然她不在这儿,我们倒不如就享用它了,呃?”

  旅馆职员说:“很抱歉,埃文斯小姐正等着收它呢。”

  几分钟后,基马尔到了。记者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包裹离去。

  “她甚至不再与我们分享了,”胡安。尚妥斯惋惜地抱怨,“我看是出名冲昏了她的头脑。”

  下一个星期,达娜琢磨着她的新闻,几乎不再在旅馆露面。反感她的怨恨愈加滋长起来。

  达娜和她的自我已成为大家议论的主要话题。几天以后,当又一个庞大的挂号包裹交抵旅馆,尼古拉。彼特罗维奇去对旅馆职员说:“埃文斯小姐在等着收这个包裹吧?”

  “是的,先生。”

  俄国人赶紧返回餐厅。“又有一个包裹了,”他说,“有人正要收取,我们怎么不跟着他去,告诉埃文斯小姐我们的意见,每个记者也都想从那里边分到好处呢?”

  响起一阵赞同的欢呼声。

  基马尔到了,取走包裹。尼古拉对他说:“你要把它拿给埃文斯小姐去吗?”

  基马尔点点头。

  “她邀请我们相见,我们要随你一同去。”

  基马尔打量了他一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我们要带你乘我们的车,”尼古拉。彼特罗维奇说,“你告诉我们去那里。”

  十分钟后,一支汽车旅行队沿着荒凉的街边开始了旅程。在市郊,基马尔指着一处曾经被炸过的农舍。车队依次停下来。

  “你朝前去,把包裹带给她,”尼古拉说,“我们要让她惊奇。”

  看着基马尔走进农舍,他们等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向着农舍移动,突然串到门前。可是,他们震惊地停住了:屋子里挤满了孩子,各种年龄,各种大小,各种肤色的,大部分是伤残。一打军用帆布床沿墙安放着。达娜正在给孩子们分配挂号包裹里的东西。门打开了,她惊吓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冲进来的这一群。

  “什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罗德里克。蒙尴尬地看看四周:“我很抱歉,达娜,我们犯了一个——一个错误,我们以为——”

  达娜转身面对着这一群:“我明白。他们是孤儿,他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没有谁照顾他们。收容所被炸时,他们大部分都在那儿。如果警察发现他们,他们会被放进称为孤儿院的地方,他们会死在那里。如果他们待在这里,他们也会死。我在企图找到一种办法,让他们离开这个国家,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做什么。”她祈求地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罗德里克。蒙慢条斯理地说:“我认为我有。有架‘红十字’飞机今晚动身去巴黎,飞行员是我的一个朋友。”

  达娜满怀希望地问:“你愿意和他谈谈吗?”

  蒙点点头:“对。”

  尼古拉。彼特罗维奇说:“等等!我们不能连累了类似的任何人。他们会把我们都仍出这个国家的。”

  “你不必受连累,”蒙对他说,“我们会把握。”

  “我反对,”尼古拉固执己见,“那会把我们都置于危险之中。”

  “那孩子们怎么办?”达娜问,“我们在谈他们的生活。”

  下午晚些时候,罗德里克。蒙来看达娜:“我和我的朋友谈过了,他说,他会很高兴带孩子们去巴黎,在那里他们会有安全。他有两个儿子。”

  达娜激动得发抖:“太好了,非常感谢你!”

  蒙看着她:“是我们应该感谢你!”

  晚上八点钟,一辆侧面印有红十字徽章的货车在农舍前停下来,驾驶员闪闪灯,在黑暗掩护下,达娜和孩子们匆忙爬进货车。

  十五分钟后,货车向着“却妙机场”驶去。机场除了有递送供给和带走严重伤员的红字会飞机通行外,已临时关闭。这段路是达娜生命中最长的旅程,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等终于看见前方机场的灯光时,她紧张而宽慰地对孩子们说:“我们就快到了!”基马尔不停地轻轻地捏着她的手。

  “你会好的,”达娜对他保证,“你们都会得到照顾。”她又想:“我会思念他们!”

  在机场,一个守卫挥动手势让货车通过。货车开近一架机身上漆有红十字标志的等待货物的飞机,飞行员正在机身下站着。

  他催促达娜:“看在上帝份上,你们晚了,快让他们上飞机!我们应当在二十分钟前就起飞的。”

  达娜把孩子们赶上弦梯,钻进飞机。基马尔在最后。

  他转向达娜,嘴唇颤抖:“我会再见到你吗?”

  “你当然会,”达娜说。她拥抱他,无声地祈祷,紧紧地拥了一阵,说:“现在上去吧。”

  片刻之后,门关上。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飞机开始沿着跑道滑行。

  达娜和蒙站在那儿看着。跑道尽头,飞机翘入空中,插进东方天空,然后,倾斜转头飞向北方的巴黎。

  “你做了一件极好的事,”驾驶员说,“我想你知道——”

  一辆汽车尖叫着停在他们身后。他们转回身。陆军上校嘎登。戴沃戒克跳出车,怒视着天空正在消逝的飞机。在他旁边,是俄国新闻记者尼古拉。彼特罗维奇。

  陆军上校戴沃戒克转对着达娜:“你被捕了。我警告过你,对间谍的惩处是死。”

  达娜深深吸了一口气:“陆军上校,如果你要把我当间谍严重审讯——”

  他看着达娜的眼睛,像似柔和地说:“谁说过有关审讯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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