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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总监将录音反复听了两遍,然后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他等了足足三分钟,纽莎·蒙尼兹的声音才“磨磨蹭蹭”地出现。

  “谁呀?”

  总监回答:“上次有人要你安排与安吉尔接头,那人就是我。现在又有一桩合同,你能马上把安吉尔找来吗?”

  “不敢说。”她又喝醉了。

  总监努力保持不发火:“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不敢说。”

  该死的蠢婆娘。“听着,”总监一字一顿地说,如同在与一个小孩讲话,“转告安吉尔,这事必须立即办理。我需要他……”

  “等等,我要上厕所。”

  总监听见她扔下听筒。总监只能干坐,气得七窍生烟。过了三分钟,她才又回来听电话:“啤酒喝得多,光想蹲厕所。”她解释道。

  总监咬咬牙:“这事非常要紧。”他担心这醉鬼婆娘会把话忘得精光,便要求道:“去拿纸笔来,记录我的话,我慢慢念。”

  那天夜晚,玛丽应邀参加加拿大使馆的酒宴。在她离开办公室,回家换衣服的当口,詹姆士·斯蒂克里提醒道:“这次,当别人祝酒时,你只能呷一口。”

  他跟迈克·斯莱德,简直是哼哈二将。

  上了筵席,玛丽脑子里还想着回家与蒂姆和贝思待在一块。与她同桌者都是陌生面孔,右边坐着希腊船王,左侧是位英国外交官。

  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费城名媛上来对玛丽说:“大使女士,您爱华盛顿吗?”

  “非常喜爱,感谢您的关心。”

  “你能逃离堪萨斯,心里一定很痛快吧?”

  玛丽望着她,心里不明白:“逃离堪萨斯?”

  那女郎继续道:“我从未去过美国中部,我猜那里一定恐怖极了。那儿除了农民,就是种满玉米和小麦的田野,多么枯燥无味?您能在那里熬这么久,真难为您呢。”

  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腾上来,玛丽尽力控制不让它爆发:“您所瞧不上眼的玉米小麦,”她礼貌地反驳道,“恰恰喂饱了世界的肚皮!”

  那女人操起一副恩主的口吻:“汽油使汽车开动,但我并不因此住在油田。从文化的角度讲,我以为人都应该住美国东部。不是吗?老实说,在堪萨斯,除每天在田里背太阳过山,还有别的乐趣可言吗?”

  争辩吸引了筵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有别的乐趣可言吗?玛丽咀嚼这句话,脑海里映出一幅又一幅图画:丰收时节,装载干草的车辆来回奔驰;繁荣熙攘的乡间集市;大学舞台上古典戏剧摄人心魄;米尔福公园的星期日野餐;湖边独钓一泓春水:管弦乐队齐奏:市政大厅联欢,一片欢声笑语;街区宴会,谷仓舞,丰收激情炽热……冬天雪橇飞银海;独立日焰火升腾,在堪萨斯夜空架起座座五彩缤纷的虹桥……几多乐趣,几多欢愉!……

  她也斜着眼睛瞧着那女人,说:“你没去过中部,证明你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清楚。美国绝不等于华盛顿、洛杉矶,也不是纽约。无数个你没见过,也未听说过的城镇乡村,才使这个国家繁荣昌盛,国力强大。是矿工、农民和蓝领工人,才使这个国家变得伟大。在堪萨斯,我们有芭蕾舞、交响乐和戏剧。实不相瞒,我们不单盛产玉米小麦,我们更培育出对上帝忠贞不贰的人民!”

  第二天早上,詹姆士·斯蒂克里对玛丽说:“你知道吗?你昨晚当众侮辱了一个主要参议员的妹妹。”

  “活该!”玛丽轻蔑地说,“还不够狠呢!”

  星期四上午,安吉尔窝了一肚子火。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飞往华盛顿的飞机推迟起飞,原因是有人打电话威胁说飞机上装了炸dan。这个世界未免太不安全了,安吉尔忿忿地想。

  华盛顿的饭店房间太现代化——怎么说呢?太单调。而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每件事都富有个性。

  完成合同就回家。活儿太简单,简直在亵渎我的本领。不过钱倒给得大方,今晚必须办妥。我都不明白,一想到杀人就心情亢奋。

  安吉尔先到电器商店,接着去油漆店,最后去超级市场。他买了六只灯泡,其余的工具都在饭店房间,装在两口箱子内。箱子上写着:易碎物品,小心轻放。第一只箱子内,有四颗军用手榴弹,第二只箱子装的是焊接工具。

  安吉尔的动作万分小心。因而也极其慢。他得切掉第一枚手榴弹的顶端,将底部漆成灯泡颜色。然后把弹体内的炸药取出再换上震动炸药。把手榴弹扎紧后,又包上铅、铁霰片。安吉尔把灯泡在桌上敲碎,只保留灯丝和螺纹灯头。再将灯丝焊在电动雷管上,这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最后一道工序是把灯丝插入凝胶体内固定,装入油漆过的弹体内。这些活儿做完后,炸dan跟普通灯泡看上去毫无区别。

  安吉尔依照这些程序,把余下的灯泡全部加工完毕,就只剩下等候电话了。

  电话是晚上八点打来的。安吉尔拿起耳机只是听,不搭话。一会儿后,一个声音说:“他走了。”

  安吉尔放下耳机,轻手轻脚把灯泡装进塞满细木刨花的容器里,再装进手提箱,同时还把残块剩片全塞进去。出租车开到公寓大楼要花十七分钟。

  厅堂里没有门卫。即便有,安吉尔也作好收拾他的准备。谋杀的对象住在五楼走廊最里头的房间。门锁是老式的斯拉基牌,小孩都可以捅开。几秒钟后安吉尔就进入房间,屏息一听,房间无人。

  他只用了几分钟,就把公寓起居室内的六盏灯泡全部调换。尔后,安吉尔直奔杜勒斯机场,乘上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深夜航班。

  本·科恩忙乎了一整天。上午,他采访国务卿新闻发布会,接着是内政部长的退休午宴,接着又在国防部一位朋友那儿弄到一点机密。他回过一次家,洗澡换衣服后,又去与《华盛顿邮报》的一位高级编辑共进晚餐。此时回公寓,已是半夜时分。我必须整理一下笔记,明天要与阿什利大使见面。本·科恩想。

  秋子不在城里,明天才回来。这也无所谓,可以找另外的女人凑和。老天爷,他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那女人应该懂得怎么使我快乐。

  他把钥匙插进锁眼。房间一片漆黑,他摸着灯开关,手指一按,灯光猛然闪耀,屋子像原子弹爆炸一样猛烈炸开。他的身体顿时裂成碎片,血丝肉末溅满四壁。

  第二天,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的妻子报案,宣称丈夫失踪。他从此杳无音讯.

  17

  “我们刚刚收到正式答复,”斯坦顿·罗杰斯说,“A国政府同意接受您为美国新任驻A国大使。”

  这是玛丽·阿什利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刻。祖父在天之灵有知,一定欣喜若狂。

  “我还想告诉您另一条好消息,玛丽。总统要亲自接见您,我引您去白宫。”

  “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您。”

  “其实,我啥也没做,”罗杰斯客气地说,“您是总统亲自挑选的,”他笑了:“我必须承认,他选对了。”

  玛丽想到了迈克·斯莱德:“有人对我挺不服气。”

  “他们错了。我想不出有哪一个人,在那里能比您为国家起的作用大。”

  “谢谢您的夸奖。”玛丽一下严肃起来。“我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她极想扯出迈克·斯莱德的问题。斯坦顿·罗杰斯大权在握,说不定可以把迈克·斯莱德留在华盛顿。不,玛丽下定决心。我不能让斯坦为难。他够辛苦的。

  “我建议,您的一家不慌直飞A国首都,先在巴黎和罗马逗留几天。意大利航空公司有从罗马直飞A国首都的飞机。”

  她凝视斯坦顿·罗杰斯好半天,才迸出一句话:“哦,斯坦……这太好了。但我的时间充裕吗?”

  他眨眨眼:“我在上头有一些朋友,让我替您安排。”

  她冲动地拥抱他。他成了她的亲密朋友。她和爱德华做了许久的梦,即将成为现实。可惜爱德华去了。思绪绵绵无尽期,何等甘甜,又何等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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