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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那天夜里,她躺在布雷德的怀里。当他沉睡的时候,她却在思考着,规划着。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时,她说道:“布雷德,你一直在约会的那个女人——”

  “我的上帝,你吃醋了!”他高兴地笑着,“把她忘了吧,我再不见她了,我保证。”

  从那以后,凯特再也没有和布雷德同过床。他不理解她为什么拒绝他,而她只是说:“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如此啊,布雷德。但我恐怕那样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工作了。我们双方都必须要作出牺牲才对。”

  他不得不就这样忍耐着。

  在公司不断扩大的同时,凯特建起了一些慈善基金会,为大学、教会和学校捐款。她的艺术藏品也在不断增加着。她购进了一些文艺复兴时期及以后的艺术大师的作品,如拉斐尔、提香、丁托列托和格雷科,还有一些巴罗克艺术风格的画,如鲁本斯、卡拉瓦乔和范戴克。据传,布莱克韦尔家藏品的价值,在世界上私人藏品当中是首屈一指的。那些藏品名声在外,只有应邀的客人才能一饱眼福。凯特不允许拍照,也不同新闻界讨论这些藏品。她与新闻界的交往有着严格的、丝毫不能改变的界限。布莱克韦尔家族的私生活是不公开的。仆人、公司的雇员都不准议论布莱克韦尔家里的事。当然要想完全没有谣传或者猜测是不可能的。凯特·布莱克韦尔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人物。她是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有关她的疑问可以提出上千个,但答案却寥寥无几。

  凯特给萝实学院的女院长打电话:“我想了解一下托尼的情况。”

  “噢,他很好,布莱克韦尔太太。你的儿子是个优等生,他——”

  “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指——”她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承认在布莱克韦尔家里还有不光彩的事。“我是说,他还口吃吗?”

  “太太,看不出任何口吃的迹象。他完全正常。”

  凯特欣慰地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心里一直很清楚,那只是暂时的,一种必须经过的阶段而已。医生也就这点本事!

  一个月之后,托尼回到了家,凯特在机场迎接他。他看上去很健康,很漂亮,凯特心里充满了自豪感。

  “啊,我亲爱的,你好吗?”

  “我好——好,妈——妈妈,你——你——你好吗?”

  在家度假的日子里,托尼如饥似渴地观赏母亲在他离家的时候收藏的油画。他对那些大师的杰作崇拜得五体投地。他迷上了法国的印象派,如莫奈、雷诺阿、马奈和莫里索等:他们在托尼面前展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他买了油彩和画架,作起画来。他觉得自己画得很糟糕,仍然不愿意拿给任何人看。它们怎能和那些精美的杰作相比呢?

  凯特对他说:“将来有一天,所有的这些画都是属于你的,亲爱的。”

  然而这种想法却让这个十三岁的男孩惶惶不安。他的母亲不理解这一点。这些画永远不会真正地属于他,因为他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来得到它们。他下定了决心,要设法走自己的路,他有一种矛盾的心理,既想离开他母亲,可又舍不得离开。在她的周围,一切都是那么有趣,吸引人。她是旋风的中心,发号施令,买进卖出,生意做得大得吓人。她还带他去一些奇妙的地方,让他结识一些有趣的人物。她是个令人敬畏的大亨,托尼为她感到无比自豪。在他的眼里,她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人。他心里难过的是,只要在她的面前他总是口吃。

  凯特一直不知道她的儿子敬畏她到何种程度。直到有一次他回家来度假,他问:“妈——妈妈,你统——统治整个世界吗?”

  她大笑起来,说道:“当然不会啰,你怎么会提出这么傻的问题来呢?”

  “我学校里的朋——朋友常常议论你,哎呀,你真是了——了不起。”

  “我是了不起,”凯特说,“我是你的母亲。”

  托尼恨不得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拿来,让凯特高兴。他知道这家公司对于她多么重要,她多么希望他将来有一天能管理这家公司。他的心里充满着悔恨,因为他知道,他是做不到那样的。他并不想那样来安排自己的一生。

  当他试图把这些向他母亲解释时,她总是笑起来,“胡说八道。托尼,你还太年轻,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未来。”

  他就又口吃起来。

  一想到要成为一名画家,托尼就感到非常激动。能抓住一切美的东西,把它们永远留在画板上,那才是值得做的事情。他想去巴黎学画,但他也清楚,他得小心翼翼地向母亲提出这个问题。

  他们在一起时,玩得十分快乐。凯特是一大批房地产的女主人。她在棕榈滩和南卡罗来纳州购买了一些房子——在肯塔基州,买了一个种马场。她和托尼在假期里到这些地方玩了一遍。他们在纽波特观看了美洲杯帆船赛。在纽约,他们到德尔莫尼柯餐厅吃午饭;在广场酒店吃茶;在吕绍乌餐馆吃星期日晚餐。凯特对赛马很有兴趣,她的马场成了世界上最好的马场之一。当她的马参赛时,如遇上托尼放学回家,凯特就会把他带到赛场,他们坐在包厢里,托尼看到她母亲喝彩时,喊得嗓子都哑了,心里感到很不理解,他知道她的激动和金钱毫无关系。

  “它赢了,托尼。记住这一点。赢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在达克港享受宁静与安逸。他们去彭德尔顿和科芬商场买东西,在达克港商店喝冰激凌汽水。夏天,他们航行、远足或是参观画展。冬天滑雪、溜冰或是乘雪橇。他们也常坐在图书室里那个大壁炉前烤火。凯特给她的儿子讲述这个古老家族的往事。比如他的祖父和班达的故事,艾格尼丝夫人和她的姑娘们给托尼的祖母开送礼会的故事,等等。这是个多姿多彩的家族,一个值得骄傲和珍爱的家族。

  “克鲁格-布伦特公司总有一天会属于你的,托尼,你将管理它,并且——”

  “我不——不想管——管理它,妈妈,我对大生意和权力都不感兴趣。”

  凯特发火了。“你这个大笨蛋!你知道什么是大生意或权力吗?难道你以为我跑遍全世界是去播撒祸种吗?是在伤害人吗?你以为克鲁格-布伦特公司是某种残酷的金钱机器,要把一切障碍都轧得粉碎吗?好吧,让我告诉你吧,孩子。公司是仅次于耶稣基督的大善人。我们就是复活了的救世主,托尼。我们救活了几十万民众的性命。当我们在一个萧条的地区或国家开办了一家工厂,那里的人民就会有钱盖学校和图书馆,修建教堂,能为他们的孩子提供像样的食物、衣服和娱乐设施。”她喘着气,怒不可遏,“我们在人们饥饿和失业的地方建起了工厂。由于有了我们,那些人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抬起自己的头。我们是他们的救世主。今后不许再让我听见你嘲笑大生意和权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托尼只能说:“对——对——对不起,妈——妈——妈。”

  可是他心里仍然固执地想:我要当一名画家。

  托尼十五岁的时候,凯特建议他去南非度暑假。他还从未去过那儿。“我现在离不开,托尼,但你会发现那是个迷人的地方。我将为你作好一切安排。”

  “我有——有点儿想——想去达克港度假,妈——妈。”

  “明年夏天吧。”凯特坚定地说,“今年夏天,我要你去约翰内斯堡。”

  凯特向约翰内斯堡的负责人仔细地作了交待,他们一起为托尼制定了旅游路线和日程。每天的安排都围绕着一个目的:要千方百计使托尼感到这次旅行难以忘怀,要使他明白,他的未来和公司是息息相关的。

  凯特每天都收到关于她儿子的报告。他被带到一座金矿里参观。在钻石矿区里参观了整整两天。他还被领着参观了克鲁格-布伦特公司的一些工厂。此外又到肯尼亚作了一次狩猎旅行。

  在托尼假期结束的前几天,凯特给约翰内斯堡的公司经理去了电话。“托尼怎么样了?”

  “噢,他非常快活,布莱克韦尔太太。实话跟你说,今天早上他还问我能否再多待几天呢。”

  凯特心里一阵高兴,“太好了,谢谢你。”

  托尼度完假期之后,先来到英国南安普敦,然后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回美国。凯特只要有可能总是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他们给她许多优待,因此她坐不惯其他航空公司的飞机。

  为了接儿子回来,凯特退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飞机降落在纽约新建的拉瓜迪亚机场,当他出现在泛美航空公司的终点站时,他那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活力和生气。

  “过得愉快吗?亲爱的。”

  “南非真是个神——神奇的国家,妈——妈妈。他们带我乘——乘飞机去纳米比沙漠,就是爷爷从曾祖父范德默韦那里偷取钻石的地方。你知道吗?”

  “他没有偷,托尼。”凯特纠正他的话,“他只是拿了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是这样。”托尼嘲笑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去过那——那里了。我没看到海雾,但他们依——依然有警卫,狼狗等等。”他笑了起来,“他们没有给我任何样——样品。”

  凯特高兴地笑着,“他们没有必要给你任何样品,亲爱的,将来有一天,它们都是你的。”

  “那你对——对他们说呀,他们不听——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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