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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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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德告以电话号码。几分钟后,又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对不起,没这个号码,请再查对一下号码本,或者给问询处挂电话。” “谢谢。”贾德说完便挂上电话。他坐了一会儿,想起几天前医生服务台告诉他的话:除安娜以外,其他病人都可以联系上。也许当他记下电话号码时,号码又更改了。他查阅了一下电话本,没有她丈夫或者她本人的名字。他忽然觉得有必要马上同她谈话,于是便记下她的地址:新泽西,贝约勒区,林边大道617号。 十分钟后,他来到汽车出租店,租了一辆小汽车,把车驶出车库,绕街区开了一圈,确信后面没有人跟踪了,才驱车穿过乔治·华盛顿大桥,往新泽西驶去。 车到贝勒区后,他先在加油站问路。“下一个拐弯处,往左拐,第三条街。” “谢谢。”贾德把车开出加油站,一想到又要见到安娜,心又怦怦跳。对她讲什么呢?事先又没打招呼,她丈夫会不会在家? 车往左拐,驶入林边大道。他瞟了一眼门牌号码,这里是第九百街区,街两边的房屋矮小、陈旧,门窗墙壁凋伤零落,现出风吹雨打又年久失修的痕迹。车开到第七百号街区,这里的房屋更加狭小陈旧。 安娜说她住在一块风光明媚的林区,可眼前连树影子都没有一个。按安娜给的地址,他找到了617号。这是一块无人居住,杂草丛生的空地。 第十九章 他上车离开这块无人居住的地方,思绪翻滚,思索其中的奥妙。电话号码或许记错了,再不就是把地址写错了,但不可能两个都错。安娜在故意扯谎。既然她谎报身份和地址,那她还会说些什么假话呢?他强迫自己公正客观地回顾检查他所知道的一切有关她的情况,结果一无所获。她不声不响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坚持要请他看病,一连来了四个星期,却千方百计地回避自己的麻烦或困难所在,然后又突然声称病好了,就要离开此地了。每次就诊,她都以现金付账,不留支票,让人无法知道她的来路去踪。可是,为什么她要扮成一个病人,然后又突然消失呢?答案只能有一个。这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击,贾德感到浑身不舒服。 如果有人计划谋杀他,就得派人了解他每天在办公室的活动规律,熟悉办公室内的情况。这种情报,只有病人最容易获得。这就是她来看病的目的。唐·文顿派她来的。等到获悉所需的一切之后,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装腔作势,藉以骗人,而他竟然心甘情愿,傻乎乎地上了当。当她回去向唐·文顿汇报情况,谈到那个痴呆呆的多情郎中竟然以心理分析专家自居,还装着懂得一切人间世故的时候,该会多么得意洋洋地哈哈作笑呵!他陷入情网,恋上了一个女人,而此人唯一的目的是设计杀害他。判断一个人的性格该从何着手呵?真可以给全美精神病医师学会交一篇绝妙的论文了! 然而,如若事实并非如此,又会怎样呢?比强,安娜来访,会不全有法律上的难言苦衷,申报假名,以免他人受扰不安?最后,苦衷麻烦自行消失,她不再需要心理分析学家的帮助了。不过,贾德知道这种推测过于简单,安娜其人其事其庐山真面目还是一个未知数,还得下一番功夫。他确信,只要发现此人的真面目,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他想,也许安娜正被迫干违心的事,不过这想法也许太天真,是一厢情愿的推测。他竭力把她想象成一位遭灾遇难的闺秀淑女,而自己则是一名骑士,身披盔甲,金晃晃,亮堂堂。难道她真要置他于死地吗?他必须查明事实的真相。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街对面的一间房子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宽便服,盯着他打量。贾德转过方向盘,朝乔治·华盛顿大桥驶去。 他的车后跟着一长串汽车,其中任何一辆都可能是在跟踪。可是,有什么必要盯梢呢?他的仇敌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决不能消极被动,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唐·文顿去暴跳如雷,激他犯错误,走错棋子,然后一步将死他。而且,他必须在麦克锐佛抓住他,把他投入监狱之前,干完这一切。 贾德把车开向曼哈顿区。解开那一把把鬼锁的唯一钥匙就是安娜,可她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后天就要离开美国了。 突然,贾德想起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找到安娜。 正值圣诞前夜,泛美航空公司办公室挤满了游客和打算外出旅行的人。 贾德挤过排队买票的长龙,凑到柜台跟前,要求见公司经理。柜台里面穿制服的女售票员对他机械地笑一笑,请他稍等片刻,因为经理正在听电话。 贾德站在柜台边等候,耳朵里灌进一串串喋喋不休的喧叫声。 “我想年初五离开印度。” “巴黎天气会不会冷?” “到里斯本后,我需要一辆车来接我。” 绝望之中,他真巴不得登上一架飞机,一飞了事。他刹那间感觉到无论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疲惫不堪。唐·文顿似乎拥有一支大军,任其调配,而自己则是孤军奋战,真是生死未卜,厄运难料。 “有何贵干?” 贾德转过身,只见柜台里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高个男子。 “我叫查理斯·富兰克林。有什么事吗?” “我是史蒂文斯医生,来找我的一位病人,她订了一张明天去欧洲的飞机票。” “姓名?” “安娜·勃雷克。”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也许是以安东尼·勃雷克夫妇的名义买的票。” “飞往什么城市?” “这,这不太清楚。” “是早上还是下午的班机?” “是不是坐你们公司的客机,我还说不准。” 友好的目光从经理眼中消失。“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贾德慌了手脚,说:“事情确确实实非常紧迫,我必须在她离开之前找到她。” “医生,泛美航空公司每天都有一班或者几班客机飞往阿姆斯特丹,巴塞罗那,柏林,布鲁塞尔,哥本哈根,都柏林,杜塞尔都夫,法兰克福,汉堡,里斯本,伦敦,慕尼黑,巴黎,罗马,司徒加,还有维也纳,大部分其他的国际航空公司也是如此,你得一个一个去接头联系,没有飞机离开的时间和飞往的目的地,恐怕谁也帮不了你的忙。”经理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说了声“对不起”,扭头就走了。 “等一等!”贾德喊道。如何才能解释清楚这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呢?飞走了此人,就无法找出杀人凶手了。 富兰克林打量一下贾德,厌烦的情绪溢于言表。“怎么了?” 虽不愿意,但贾德还是强装出一脸笑容,说:“你们不是有一种电子计算机系统中心吗?从那里,旅客的姓名是不是可以,呃……?” “除非你知道是哪一班飞机。”富兰克林说。然后,他转身离开了柜台。 贾德垂头丧气地呆在柜台旁。他被将了一军,一步便将死了,真是无路可逃,全盘皆输。 一帮意大利神父叽叽喳喳地走进来,身披飘抖抖的黑长袍,头戴大黑帽,一副中世纪的打扮,气喘吁吁地拎着各种廉价硬纸箱、手提箱和水果袋。他们大声说着意大利语,显然在拿最年轻的一个开玩笑。这位年轻的神父约十八、九岁出头的样子。听他们喋喋不休的话声,贾德寻思这帮人是度完了假,正要返回罗马去。罗马……安娜去的地方……又是安娜。 神父们朝柜台这边走来。 他们把飞机票都交给那位最年轻的神父。他接过票,羞答答地朝柜台边的姑娘走去。贾德朝出口处瞟了一眼,一条大汉身穿灰色的外衣,正懒洋洋地靠在那里。 那位年轻的神父对柜台边的姑娘说:“Dieci,Dieci。”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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