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陀思妥耶夫斯基 >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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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怎么不说话呀?”他微笑地看着我们,开口道。“坐到一块儿了,又不说话。” “啊呀,阿廖沙,你怎么这样……我们马上,”卡佳答道,“伊万·彼得罗维奇,要知道,我们在一起有许多活要说,但是我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真是相见恨晚,早一点认识多好,虽然我很早就听说过你。我多么想见到您啊。我甚至还想写信给您……” “信上谈什么呢?”我不由得微笑着回答道。 “可谈的事还少吗?”她严肃地答道,“哪怕就这事呢,他说的娜塔利娅·尼古拉耶芙娜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他说他在这样的时候撇下她一个人,而她并不见怪。唉呀,难道能像他那样做事吗?嗯,你干吗现在待在这里呀,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啊呀,我的上帝,我说话就走。我平说过,我在这里只待一小会儿,看看你俩,看看你俩在一起怎么说话,然后我就到娜塔莎那儿去。” “我们不是坐到一块儿了吗--看见啦?他总是这样,”她两腮微红,伸出手指,向我指着他,加了一句。“说什么‘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可瞧,都坐到半夜了,那时候就晚啦。说什么‘她不会生气的,她心肠好’--瞧,他就是这么说的!唉呀,这好吗,这高尚吗?” “看来我得走了,”阿廖沙悲悲戚戚地答道,“只是我非常想跟你俩待一会儿……” “你跟我们在一起干吗呀?相反,我们有许多事想要单独谈谈。我说你也别生气;必须这样--要听话。” “既然必须这样,那我马上……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我这就去找列文卡,就待一小会儿,然后立刻去看她。还有件事,伊万·彼得罗维奇,”他拿起礼帽,继续道,“您知道吗,父亲打算放弃他打官司从伊赫梅涅夫手里赢到的那笔钱。” “知道,他跟我说了。” “他这样做多高尚呀。卡佳还不相信他会做得这样高尚呢。您跟她说说这事。再见,卡佳,请你不要怀疑我是爱娜塔茨的。你们干吗总把这些条条框框硬加在我头上,老是责备我,监视我--好像我在你们的监视之下似的!她知道我有多么爱她,她相信我,我也坚信她是相信我的。我无条件地爱她,不附加任何责任。我都不知道我爱她有多深。只是爱就是了。因此没必要把我当犯人似的问过来问过去。不信你问伊万·彼得罗维奇,他现在就在这里,他会向你证明娜塔莎生性嫉妒,虽然她爱我,但是在她的爱中有许多自私的成分,因为她不愿意为我牺牲任何东西。” “什么?”我惊讶地问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倒是怎么啦,阿廖沙?”卡佳举起双手一拍,差点没叫出来。 “可不是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伊万·彼得罗维奇知道。她总让我陪着她。虽然她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不害臊,怎么不害臊呢!”卡佳说道,气得满脸通红。 “有什么可害臊的?真的,你倒是怎么啦,卡佳!要知道,我比她所设想的还要爱她,如果她能够像我爱她那样真正地爱我,那她一定会为我牺牲她的快乐。不错,是她自己让我来的,但是我从她脸上看得出来,她这样做很难受,因此对我来说,她等于不让我来。” “不,这不是没来头的!”卡佳叫道,她又用她那闪烁着怒火的目光对他说道。“你坦白,阿廖沙,立刻坦白,这都是你父亲教你的,是不是?今天教的,是不是?你呀。别跟我耍花招了:我马上就可以打听出来!是不是这样?” “是的,他说了,”阿廖沙扭扭捏捏地答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呢?他今天同我说话可亲了,像同朋友说话一样,老向我夸她好,夸得我都觉得奇怪了:她这么侮辱他,他还这么夸她。” “而您,您就相信了,”我说,“她把能够给您的一切都给了您,甚至现在,今天,她最关心的还是您,怕您见不着卡捷琳娜·费奥多罗芙娜会感到无聊!这话是她今天亲口跟我说的。可您却突然相信起了这种假话,鬼话!您怎么不害臊呢?” “忘恩负义!那有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害臊!”卡佳说道,对他挥了挥手,仿佛他这人完全不可救药了似的。 “你们倒是怎么啦,真是的!”阿廖沙用抱怨的口吻继续道,“你总是这样,卡佳!你总是怀疑我,把我往坏处想……我就不说伊万·彼得罗维奇了!你们都以为我不爱娜塔莎。我说她自私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说,因为她太爱我了,所以常常爱得没分寸,把我和她都弄得挺难受。父亲永远也骗不了我,虽说他倒想骗。我不会上他的当的。他根本没说她自私,就是说也并无恶意;我是懂得他的意思的。他说的跟我刚才告诉你们的分毫不差:因为她太爱我了,爱得那么强烈,所以简直有点自私了,因此无论是我还是她都觉得挺难受,以后我还会觉得更难受。怎么啦,他说的是大实话,因为他爱我,这根本说不上他冤枉了娜塔莎;相反,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是最强烈的爱,没有分寸的爱,爱到无以复加程度的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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