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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妮,你的丈夫有一个工作晚宴要参加,派我做传令兵来找一条漂亮的领带,因为他没有时间回来。他特别强调:‘要我那条有黑条纹的蓝领带。’”

  他们三个人都笑了,法妮跑去找领带。贝尔纳抓住若瑟的手:

  “若瑟,我见到你真幸福。可惜每次都匆匆忙忙。你再也不想同我一起吃晚饭了吗?”

  她看着他,他神色异样,显得既苦涩又幸福。他歪着脑袋,一头黑发,目光明亮。“他像我,”她心想,“与我属同一类型,我早该爱上他。”

  “你愿意什么时候我们就什么时候一起吃晚饭。”她说道。

  半个月来,她同雅克一起在自己家里用晚餐,因为雅克不想去餐馆,付不起账,他的自尊心使他将就着在若瑟家用晚餐。晚饭后,他“认真温习”功课,很认真,若瑟则看书。同这半哑巴一起过的这种夫妻生活,对于习惯了夜出、神侃的若瑟来说,是异乎寻常的。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可有人按门铃了,她把手从贝尔纳的手中抽了回来。

  “有人找小姐。”法妮说道。

  “让他进来吧!”法妮说道。

  女仆回来后,站在另一扇门边。贝尔纳已经转身面向门口。“别人还以为是在剧院里呢。”若瑟想到这里开始疯笑起来。

  雅克进来时低着脑袋,双脚在地毯上试着往前走,就像公牛出现在斗牛场上一样。他有个比利时名字,若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可他先开口了:

  “我来找你。”他说。

  他将双手插在粗呢大衣口袋里,样子咄咄逼人。“他真的见不得人。’“若瑟心想,她已经笑得透不过气来,可一看见他,看见法妮的面孔,心中不免掠过一丝欣喜和嘲弄人的冲动。贝尔纳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瞎子一样。

  “至少要说声早上好。”若瑟近乎温柔地说道。于是,雅克微微一笑,带着某种优雅,握了握法妮和贝尔纳的手。图尔农贷的夕阳把他晒成了红棕色。“对于这种男人,有一个词语很合适,”若瑟心想,“生气勃勃,刚强有力……”

  “对于这种小伙子,有一个词语很合适,”法妮这边心里想,“这是个流氓。我已经在哪儿见过他?……

  她马上就客气起来:

  “您请坐呀。我们为什么全都站着?您想喝点东西吗?或者您很忙”

  “我吗?我有时间,”雅克说道,“你呢?”

  他问的是若瑟。她点头表示肯定。

  “我该走了。”贝尔纳说道

  “我送你出去,”法妮说道,“你忘了拿领带,贝尔纳。”

  他已经走到门边,脸色煞白。准备吃惊地望他一眼的法妮定定地站住了。他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法妮回到客厅。雅克坐下来,笑吟吟地看着若瑟。

  “我打赌他就是那个打电话的家伙。”他说道。

  他像个着了魔的人一样在大街上走着,几乎是吼叫着大声说话。最后,他找到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双臂环抱着身子,就像身体发冷一样。“若瑟,”他心想,“若瑟和那个小畜生!”他俯身向前,一阵巨痛使他重新直起身来;坐在他旁边的一个老妇人惊讶地看着他,开始恐慌起来。他见此情景站了起来,继续赶路。他得把领带送给阿兰。

  “我受够了,”他坚决地想,“真受不了。小说不像样子,又可笑地爱上一个小婊子。而且,她连个小婊子都不是。我不爱她,我只是嫉妒。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这太过分了,或者太微不足道了。”与此同时,他决定离开此地。“我随便做点什么就能找到一个文化之旅,”他自嘲地想,“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文化方面的文章,文化之旅和文化交流。文化,是当你什么事也不会做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尼科尔怎么办?他会把她打发到她父母亲那里去住一个月,他自己则会试着重振雄风。可是,要离开巴黎,若瑟所在的巴黎……?她会跟那个小伙子去哪里呢?她会做些什么呢?他在楼梯上撞见阿兰。

  “哎呀,”阿兰说道,“领带总算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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