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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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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伦走进充满寒气的大工作室。那里面到处都是画着裸体画的油布。根据这初步印象,画家的作品与他的个性一样具有不可抗拒的特点。 “走到这边来,我很高兴你能来,真的。从今天早晨开始,我一直在作画,没有休息片刻。”他往一个脏杯子里倒了些东西,然后递给她,“喝杯酒吧。” 在他的短而硬的眉毛下是一双灰色的锐利的眼睛。那双眼睛挑剔地看着她。她意识到她正被一双她从来没遇到的眼睛审视着。 “嗯,我们来谈谈工作的事吧。”被他盯视了良久,她壮着胆问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你能否胜任,去到那边脱下你的衣服,让我们看看再说。” “脱下我的衣眼?”她惊呆了。 “是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女性美画家,不是专画毛衣和裙子的。到那边的角落里--那有一个门。你可以把你的东西放在那。现在,快点去吧,我不能整天陪着你。” 莎伦犹豫了片刻。如果她让这个粗鲁的、傲慢的画家小看了她,她就应受惩罚。在她还没能来得及再考虑之前,她就冲进更衣室,她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走回寒冷的工作室,慢慢地移向从上面窗玻璃里泻下的一缕光线。她的胳膊在胸前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她激动地向四周看看,试图避开向她直视过来的那双眼。 她简直就是一幅光暗结合的素描画。蓬松的黑黑的头发,黄褐色的肌肤。他的目光随着她的锁骨移动,神经在她喉咙间的穴洞跳动。在画家眼里的那块油布上,由于害羞而在她脸上泛起的红晕是她整个身体上唯一的一片污迹。她脱光衣服所展现的自然美使他情不自禁地向她移近。此时他正考虑是否要给她画画。她的小小的高耸的乳房,她那由细腰上伸展开来的臀骨正是画家所梦想的那样,她的完美的头部,骄傲地顶在美好的双肩之上。这些都使他眉头紧锁。莎伦以为他不大满意。而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习惯表情。当他考虑着要把眼前的人物画成像时,他常常有这种表情。 “你很合适。”他草率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开始?” “你还没告诉我你能付我多少钱呢?”她抗议道。此时她真后悔没能在她脱光衣服给他看之前来把这件事解决好。 “两英磅。我给的价是最高的了。并且我也希望是最好的。我希望你每星期能来十个小时,这是一项长时间的、艰难的、寒冷的而且枯燥无味的工作,但是,一旦我们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不能偷一点懒。” 莎伦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笔钱能使她的生活更奢侈些,而且,有可能会有足够的钱去接凯丽来呢。 “好吧--成交。”她装着很大胆的样子说。 “很好,”他近乎咆哮地说,“你从明天开始工作,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叫豪克·沙尔兰多。你叫什么?” “莎伦,”她回答道,此时她真佩眼她的勇气,“莎伦·范林。我后天才能开始工作。” 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很好,我们后天见,莎伦·范林。” 怀着无比的兴奋,莎伦离开了罗塞蒂的画室。刚才裸体站立的那份羞怯感很快就被忘记了。她现在被雇用了--她成了柴尔西的一个模特。 当那个穿着条纹布料西装、高个子、宽肩膀的绅士走进邦德街埃斯普瑞那扇旧式大门的时候。穿着工作服的看门人拍了拍他的帽子。 “早上好。”他恭顺地说。 “早上好,”桑平易近人地答着回答。 一走进珠宝灿烂的内室,他的眼睛就忙着捕捉柜台里那些珍贵的饰物。 “早上好,弗兰茨先生。”穿着黑色西服的店员说道,“您需要什么?” “早上好,凯茨尔先生。是的,我想你这里会有。我要找的东西确实很特别。”他一边审视着洒在绒布上的戒指和耳环,一边考虑他能找到他所需的东西的可能性。 “先生,你看这些怎么样?店员把柜台里的一个放着耳环的托盘拿出来。这些仅要六百多基尼。” “是的,它们看起来真漂亮。这正是我想要的。”过了一会儿,桑回答说,“我先把它们带走,记到我的帐上就可以了。” “很好,先生。” 从埃斯普瑞店的柔和灯光中走出来,桑停下来看了看手表,意识到离他去怀特店会见尼尔·威尔勒还有一刻钟。他可以用这些时间在伦敦最富有的商业中心区的拥挤的人行道上惬意地倘徉。自从他在这个城市开始房地产开发事业以来,他很少有享受这种乐趣的机会。 五月末的阳光照耀着在服装店前闲逛的妇女的裙子上。她们衣着的颜色就象是海德公园里增生出来的郁金香和藏红花般的鲜美、灿烂。 经过安格纽的美术馆时,桑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张望。占据整个大橱窗的一张画深深地吸引了他。与本人同样大小的一张裸体女孩的画像真是一幅传神之作呀!这是一个力和天赋与暗褐色和光滑的褐色颜料相结合的杰作,画家捕捉了年轻女子的身体上全部迷人的优美之处,但最使桑震惊的是那张美丽的脸庞。刷刷几笔勾勒出的那张嘴充满了对肉欲的渴望,但还是那双眼睛--同他在澳大利亚所见的那双眼睛一样骄傲地盯着他--这一切都使他感到他的心在胸口撕裂开来,桑无法再继续在街上前行了。 待桑慢慢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冲进美术馆。他在世上所期望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那个快乐的下午在邦德街看见的莎伦·范林的令人不能忘怀的画像。他神志紊乱,全然想不出她现在在那里做什么。 “先生,您要我帮忙吗?”一个年轻人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帮我。我的意思是,我指的是橱窗里的那张画。”他结结巴巴地说,感到自己挺蠢的。 他的眼睛在馆里搜寻着。在那里他惊奇地看到了许多莎伦不同打扮的图画。有一张是她梦幻般躺在一个无靠背的长沙发上,还有一张是她裹着绿色伯斯力披肩的。毫无疑问,这正是他记忆中的美丽的女孩。 “您可以在豪克·沙尔兰多的展览室里找到六、七张同样画像的作品,但我想恐怕它们都已经被卖掉了……” “我在哪里能与画家见面?”桑单刀直入地问道。 “非常抱歉,先生,我们不能泄露画家的住址,但是当我们看见他的时候,我们愿意给您捎个信儿。” “这不太好。”桑生气地厉声说道,“我想与他本人谈谈,嗯,很好。”他失去了耐心,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画,然后抓起一张目录,冲出美术馆。 莎伦的形象索绕在桑的脑际,她那富有魅力的脸庞,完美的身体,还有那双眼,那张唇以及那整个弯曲的肉体,不知怎的,他知道那位画家已经和他一样被莎伦的美貌迷住了。然后,就象一个发疯的人一般,他离开美术馆,匆忙走进他的俱乐部。现在去怀特店已成了次要事情,他毫无意识地经过看门人,奔向皮面电话簿。 “沙若比,沙若,莎尔兰多……”他低语着,他的手指沿着长长的栏目移动,终于,他发现豪克的名字。他把地址抄在一张纸上,卷起纸塞入口袋,然后直奔酒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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