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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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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善于写信,这我想你知道。但是当你到英格兰去生活期间,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一些的。我在想--也许,什么时候我能安排一次旅行,到你那儿去看看,那就是说,如果你愿意让我去的话。” “那真是太棒了,爸爸。”她真诚而热情地说道,“也许凯丽也能一块儿去。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旅行到爱尔兰去。” “好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布莱德说道。他的眼睛在炯炯发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是吗?” 但是此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却象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一样,看起来注定要遭到破灭。莎伦也发现这个计划要实行起来是难以想象的。一次返回爱尔兰的旅行不仅要花很大一笔钱,而且还会带来别的问题:几年前,布莱德曾高高兴兴地放弃了回爱尔兰的打算,而现在这样一来,却又重新勾起了他的热望。 莎伦充满深情地笑着说:“只要有可能,我就会回来的。你知道,爸爸。” 作为回答,他给了莎伦怀疑而又悲哀的一瞥,然后就转变了话题:“你妹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你会认不出她来的。” 莎伦想问问他们在一起究竟相处得怎么样,但基于某些问题的考虑,她又将待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好了,到家了,我们终于到家了。”布莱德说着,在那幢带走廊的平房的荫影中停了车。当布莱德从后座上取出她的行李时,莎伦也从车里跳了出来。 “布拉凯,”布莱德叫住了一个正从房前经过的剪羊毛工人,“你还记得我的女儿莎伦吗?她刚从悉尼回来看我们。” 他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莎伦窘迫地笑着望向布莱德。 “莎伦?是你吗?我简直不能相信。”他轻声咕哝着,把草帽往后推了推。这个剪羊毛工人凝视她的眼神中显示出来的惊愕,使莎伦感到自己象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一样。“她看上去就象一个王公的女儿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人。”他对布莱德这样评论道,好象她压根儿就不在场似的。 当他们走上通向平房的台阶时,布莱德抿嘴笑着说:“你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他不能相信他的眼睛。许多人再看到你时都会觉得非常惊奇的。”说着,他把她的衣箱放在浓荫遮蔽的走廊上,用胳膊紧紧地拥住莎伦的肩膀。” “说真的,爸爸,我变得并不是那么厉害,仅仅是表面上有了些变化而已。” “我知道是这样的,但我同样还是为你感到骄傲。你已经为你自己做了许多事,那些事是我从来也不曾为你做到过的。”他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一阵短暂的静默,在他们之间充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布莱德用欢快的调子打破了静默。 “好了,姑娘,回到家来感觉怎么样?跟你现在已经习惯了的情形相比,这个地方一定是非常不同的吧。” “我在帕丁顿租的小房间并不是很高档的那种。”她说道,同时四处打量着那间破旧的起居室。它似乎比她记忆当中的还要小一些。自从她匆匆离开库尔华达那个时候起,她就把这一切统统从记忆中清理了出去,从用坏的椅子垫到边沿已经起皱发毛的厚地毡。她轻而易举地忘却了那布满刻痕的桌面上覆盖着的细小的灰尘,那点缀着花朵图案的淡褐色斜纹布窗帘。现在,她竭力要隐藏起自己内心所感到的沮丧,这所曾经是家的房子显出的褴褛破败使她感到彻底的灰心失望。莎伦的视线触到了一束业已枯萎的野花,她用欢快的语调说: “一定是凯丽采的这些花儿。” “是她。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可是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呃--来吧,让我把你的箱子拎到卧室里去。” 莎伦看着布莱德,她对刚才攫住自己的那些想法感到惭愧。她急不可待地想要离开库尔华达。好象受到一阵寒风的侵袭一样,她颤抖起来。就象植物倾尽全力迎接太阳一样,她竭力让自己去设想将来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享受的奢华亮丽的迷人前景。 “顺便说一下,爸爸,我在家时必须得做一件事,就是复印一份我的出生证。一当我回到悉尼,就必须得去申请一份护照。佛提斯夫人将会帮助我,我们一起办会快一些,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布莱德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出生证?我不知道它在哪儿。” “当然你知道。它就放在你保存你的各种文件的契约箱里。你一定保留着出生证。当我们刚搬到库尔华达时,你难道不需要用它为我登记报名上学吗?” “我会去找一找的,但是我想它不会在那儿。事情一件接一件,好些东西都被乱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他心不在焉似地说。 “但是爸爸--你一定要找到它。没有出生证我就办不到护照。”她催促道。 “你着急也没有用。如果它不在那儿,那就是不在那儿。” “爸爸,你不明白,”她说话的语调中透着恐慌。“要是我不能及时弄到护照,我就不能到英格兰去。我将不得不同布里斯班的出生登记办公室取得联系,要求他们给我一份出生证的复印件。而且为了节约时间,我还必须亲自到那儿去一趟。” 不能同佛提斯夫人一起航行去英格兰的可怕前景给了她沉重的一击。错过这次迄今为止她所能得到的最绝好的机会这一想法使恐惧填满了她的心。这种事情绝不能发生--现在不能,在这个接近成功的节骨眼儿上万万不能。 布莱德认识到她所面临的绝望境地,十分不情愿地改变了态度。“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好吗,现在安静下来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安静下来,但是爸爸--请--现在马上就去找找看。否则,我明天一早第一件事情就是不得不离开家,到布里斯班去。我不能够冒这个险,他们也许不会及时将复印件送到的。” 布莱德顺从地转过了身。“好吧,”他嘟哝着,“我这就去找找看。” 她听到他从他的床底下拖出那只契约箱来,她的心焦急得在胸腔中怦怦乱跳。她竖起耳朵细听着从那边传过来的每一下声响。她听到锁被打开了,接着发出抖动纸张的声音。终于,布莱德手里拿着一张纸出现在门口。莎伦感到一阵如释重负之感流遍全身。 “你瞧,我告诉过你,不是吗?它一直就放在那儿。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却让我刚才那么地大惊失色。”她大笑着说。 他把出生证递给她,脸上显出奇怪的严峻神色。“我想,你最好仔细看看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莎伦粗略地看了看这份她以前从未看过的文件,浏览着那上面提供的熟悉的文字说明:布莱德·范林,出生于爱尔兰的里米瑞克。母亲:菲兰克斯·派拉德,出生于波利尼西亚的诺密。然后她读到了自己的名字:莎伦·菲兰克斯·派拉德,1907年5月25日出生于布里斯班。 “爸爸,为什么这文件上写的不是莎伦·范林,而是派拉德?这是妈妈娘家的姓呀。” 布莱德没有回答,而是十分困难地迎上了莎伦的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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