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芭芭拉·卡德兰 > 爱情之光 >  上一页    下一页


  吉蒂的声音在呼唤,那个女人拾起头来。她很漂亮,这是毫无疑问的。她有金黄色的头发,灵活的蓝眼睛,穿着一件白缎子的游泳衣,镶着蓝边,剪裁得十分合身。

  她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在有点苍白的面孔上她的嘴唇显得格外鲜红;她的足趾也涂上了同样鲜艳的颜色。

  “哦,你回来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奇特,与她的美貌完全不相称。这声音很难听,并且拉得有点长,她的发音也使人感到有一种不愉快的吸引力。

  “她象一只美丽的猫,”塔里娜跟着吉蒂绕过游泳池,突然这么想。

  “是的,我们来了,”吉蒂说:“这是我的朋友塔里娜?格雷兹布鲁克。”

  伊琳伸出手来,尽管在阳光下,她的手指还是冰冷的。

  “我很高兴你能和吉蒂一起来,”伊琳有礼貌地说;“我收到她的信说你本来要回加拿大,可她说服了你来我家作客。”

  “我非常感谢你的接待,”塔里娜有点腼腆地说。

  “贵客越多越受欢迎,这是这家的格言,”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塔里娜吃了一惊,她忘记了这就是她扫了一眼的那个端来饮料的人。这时她仔细看着他,几乎叫喊出来。

  他非常象《闲谈者报》上刊登的他的照片,然而他本人可比照片漂亮得多了。他的皮肤是黄褐色的,看来好象他有许多时间是躺在阳光下消磨过去的。他的眼珠是黑色的,炯炯有光,他的嘴坚实有力,衬托着一个方方的下巴。

  “他很可爱,”她本能地想到,接着她立刻记起吉蒂告诉过她的事,突然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一种几乎是厌恶的情绪掠过她的心头。

  “你的冷饮,”迈克尔·塔兰特说,几乎是很客气地把它放在伊琳前面。“姑娘们想要点什么吗?”

  “当然,”吉蒂答道:“我也要一林真正调得很好的鸡尾酒,塔里娜也一样,不过我们得先换衣服。”

  “吉蒂告诉我说你父亲在加拿大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伊琳说。

  塔里娜觉得自己脸红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讲哩,”她答道。

  “他当然是,”吉蒂说:“一提到她父亲,她总很谦虚。但是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玩起‘我的爸爸比你的有钱’的古老的儿童游戏时,塔里娜老是赢,这太不公平了。”

  “你得告诉瓦尔特快加把劲,”伊琳慢吞吞地说。“来个小小的竞争对他有好处。”

  “你是从加拿大那地方来的?”迈克尔·塔兰特问道。

  “在没有给你介绍以前,不许你提问,”吉蒂对他说:“现在我介绍,这是塔兰特先生,这是格雷兹布鲁克小姐。塔里娜,这是迈克尔。”

  “你好!”迈克尔有点好笑地说,并伸出手来。

  塔里娜握住了他的手,她一接触到他,不知怎么便觉得温暖和安慰。她不由自主地发觉自己的畏惧心理逐渐烟消云散了。不过伊琳向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使她的心又飞快地跳了起来。

  “你本来打算乘坐‘不列颠皇后号’回家吗?”

  “当然是的,订的是皇家套间,”吉蒂代她答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行李统统运到利物浦去了。但是那没关系。她和我同一尺码,我们经常换着衣服穿的。”

  “如果它们都像你从剑桥回家时那样弄得一团糟,那就对不起格雷兹布鲁克小姐了。”伊琳板着脸说。

  “好吧,我打算给她找点凉爽的衣服穿,”吉蒂答道:“别忘了在我们回来时,把鸡尾酒给我准备好啊。”

  “我不会忘记的,”迈克尔·塔兰特回答说。

  塔里娜很快转身走了。她感觉他是想表示友好,她不想作出反应。然而,当她绕着游泳池走过去时,虽然没有朝后看,她却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眼睛在跟着她转。

  他在想什么呢?她感到纳闷。他在估计她究竟有多富么?或者他担心她是另一个寄生虫想钻进来坏他的事?

  她的嘴唇突然向上一翘显出蔑视的样子。她多么厌恶那样的人!她想到父亲如何辛勤地工作,想着父亲干了一个星期教区工作后的瘦弱身体和满脸的皱纹。她想到那些日夜不停地访问他的人,想到他怎样顶风冒雪去探望垂死的病人。他买不起汽车。他时常因为时间太晚,公共汽车停驶,只好长途跋涉。

  这时,她看不见花园里百花盛开,听不到丛林中的百鸟争鸣。她只听到母亲对她说:“亲爱的,你的鞋还得再穿上几个月,我简直省不出钱来买新的”。她的鞋漏水,坐下时,就必须把脚藏在椅子下,怕别人看见鞋子的裂口。

  这些人能知道什么是生活吗?他们知道买双新鞋就意味着省吃俭用,得小心地节省每一个便士,这些他们能体会吗?

  她们进了屋子,塔里娜努力摆脱刚才所想的一切。

  “来看看我的房间,”吉蒂说:“它确实很漂亮。”

  她们跑上了楼,吉蒂的卧室非常精致。全部窗帘是粉红色的,一张小小的有四根立柱的床,上面铺着法国软缎床罩。

  “暧,吉蒂,让我讲真话吧,”塔里娜请求说:“我知道我会被揭露的。在塔兰特先生问我从加拿大什么地方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我可不爱看。”

  “别理他,”吉蒂答道:“他跟伊琳那些听话的猫儿没有两样。还有比利,他蠢极了。如果你一下子问他加拿大在地图上什么地方,他一定说不出来。艾立克也差不多一样糟,不过他参过军,走的地方要多些。当然,他有办法让人每年请他到拿骚这个地方去玩,总有人准备给他付船费。”

  “不知怎么的,我认为塔兰特先生并不是那样的,”塔里娜说。

  “叫他迈克尔,”吉蒂告诫说。“我从来不记住他们的姓。他们只是伊琳寻欢作乐的朋友,只配用教名——除非你象伊琳那样,喜欢都叫他们‘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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