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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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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对。她极度兴奋,陷入迷狂之中……然后她就躺在地板上,她可怜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条出水的鱼。”赫伯凑到他儿子跟前,“医生没有告诉我结果,但他问我她有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我没告诉他真话。她自己犯了罪,约翰尼。她以为自己知道上帝的意志。所以你不要因为她的错误而责怪自己。”他眼中又闪着泪花。他的声音沙哑了,“天知道我一辈子都很爱她,很难舍弃她。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我能看看她吗?” “可以,她在走廊尽头的三十五号房间。他们在等你,她也在等你。只有一件事,约翰尼。同意她说的任何话。别……让她觉得死得不值。” “好。”他停了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吗?” “现在不。也许以后吧。” 约翰尼点点头,向走廊那头走去。因为是晚上,灯都开得不亮。那温暖的夏夜似乎很遥远了,而车中的恶梦却似乎非常近了。 三十五房间。门上的卡上写着:维拉·海伦·史密斯,他知道她的中间名是海伦吗?他似乎应该知道,虽然他记不得了。但他记得其它事情:在一个明亮的夏天,她微笑着带给他一根冰淇淋,用她的手绢包着。他和母亲和父亲在一起玩纸牌——后来,她越来越信教,不允许屋里放纸牌,更不用说玩纸牌了。他记得有一天他被蜜蜂螫了一下,跑到她那里,哭得伤心极了,她吻吻肿起的地方,用一把镊子把刺夹出来,然后用一块浸了苏打水的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她在床上是那么模糊的一堆,约翰尼想,我过去看上去就是这样的。一位护士正在摸她的脉搏,门开时她转过头,走廊昏暗的灯光在她眼镜上一闪。 “你是史密斯太太的儿子吗?” “是的。” “约翰尼?”她的声音从床上那一堆中传来,干枯空洞,带着死亡的声响,就像几粒石子在一个空葫芦中发出的声音一样。这声音使他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走得更近些。她的左半边脸扭成一团,左手也像个爪子。中风,他想,以前人们称之为震惊。是的,那好听些。那就是她的样子,就像她经历了一次极度的震惊。 “是你吗,约翰?” “是我,妈妈。” “约翰尼?是你吗?” “是的,妈妈。” 他走得更近些,强迫自己握住那瘦骨磷峋的爪子。 “我要我的约翰尼。”她暴躁地说。 护士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由自主地想一拳打到她脸上。 “你能让我们单独在一起吗?”他问。 “我不应该离开,在……” “瞧,她是我母亲,我要单独和她呆一会儿,”约翰尼说。“不行吗?” “嗯……” “给我果汁,孩子他爸!”他母亲嘶哑地喊道,“我觉得我能喝一夸脱!” “你不能离开这里吗?”他冲着护士喊道,他心中充满了可怕的悲伤,它就像黑暗中的漩涡一样。 护士离开了。 “妈。”他说,坐在她身边。那种时间逆转的感觉久久不肯离去。她曾经多少次像这样坐在他身边,握着他干枯的手跟他谈话吗?他记得无数次看到他母亲俯身对着他的脸大声说些没有意义的话,他则透过一层薄膜看着她。 “妈。”他又说道,吻吻她蜷曲的手。 “给我那些钉子,我能干。”她说。她左眼似乎凝固不动了,另一只眼使劲乱转。这是一个内脏掉出来的马的眼睛。“我要约翰尼。” “妈,我在这儿。” “约翰尼!约翰尼!约翰尼!” “妈。”他说,担心护士会又回来。 “你……”她的声音突然中断了,头稍稍向他转过去,“俯身到我能看见的地方。”她低声说。 他照办了。 “你来了,”她说,“谢谢你,谢谢你。”眼泪从那只好眼睛慢慢流出来。另半边脸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其中的那只坏眼睛茫然地向上瞪着。 “我来了。” “我看到你了,”她低声说,“上帝给了你什么样的力量啊,约翰尼!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以前不是说过吗?” “是的,你说过。” “他有工作让你做,”她说,“别逃离他,约翰尼。别像以利亚那样藏在一个洞穴中或让他派一条大鱼把你吞进去。别做那种事,约翰。” “不,我不会的。”他抓着她爪子一样的手,他的头咚咚直跳。“不要做陶工,而要做陶土,约翰。记住。” “好的。” “记住!”她尖叫道,他想,她又要开始说胡话但她没至少没有说比他从昏迷中醒来后更荒谬的话。 “注意那轻微的声音。”她说。 “是,妈,我会的。” 她的头在枕头上微微动了一下,而且一~她是在微笑吗? “我猜你认为我疯了,”她的头又动了一下,这样她能直盯着他,“但没关系。当那声音传来时,你会听到的。它会告诉你去干什么。它告诉过那利米。但以理、阿摩司,阿伯拉罕。它也会告诉你的。当它到来时,约翰尼……尽你职责。” “好吧,妈。” “什么样的力量啊,”她低声说。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上帝给了你什么样的力量啊……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她的声音逐渐消失。那只好眼睛合上了。另一只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 约翰尼又坐了五分钟,然后站起身离去。他的手抓住门把,刚刚打开门,这时,她干巴巴的声音又传来,那种命令的口气令他毛骨惊然。 “尽你的职责,约翰。” “是的,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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