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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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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又弹开了,但先进来的是猫,乍得的眼睛看了猫一会,然后又向上看去。 厨房是面向东的,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模糊地显出乳白色,光线不亮但足够了,太够了。 盖基穿着下葬时的衣服进来了,衣眼的肩膀上和翻领上全是苔藓,白衬衫上也长满了苔藓。他那纤细的金黄色头发上全盖满了泥土。他的一只眼睛向上翻,盯着天花板,另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乍得。 盖基在向乍得龇牙咧嘴地笑着。 “你好,乍得。”盖基用一种婴孩的声音但完全能让人听懂的话说着,“我是来让你这个糟臭的老东西下地狱的,你有一次玩弄我,没想到迟早我会回来玩弄你吧?” 乍得举起刀子说:“来吧,露出你的屁股来吧,我才不管你是个什么呢,让我们来看看谁玩谁。” “诺尔玛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为你哀悼了。”盖基说,“她是个多么下贱的荡妇啊。乍得,她和你的每个朋友都上过床。她就喜欢和他们干那种事。她和她的关节炎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在地狱里被火焚烧着呢。乍得,我看见她在那儿了,我看她在那儿呢。” 那个东西向乍得迈进了两步,鞋在旧亚麻油毡上留下些泥痕迹。它举出一只手,像是要和乍得握手,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听着,乍得。”它低声说,但接着它的嘴巴张开,露出了小奶牙,虽然它的嘴唇没动,却发出了诺尔玛的说话声:“我嘲笑你!我们大家都嘲笑你!我们笑得——” “住口!”乍得大叫道,刀子在手中颤抖着。 “我们就在咱们的床上做爱,我和赫克做过,和乔治做过,和他们大家都做过。我知道你找过的那些婊子,但你却从不知道你娶了个婊子,乍得,我们都快笑死了!我们边做爱边大声嘲笑——” “住口!”乍得尖声叫道。他向那个小东西扑去,但就在这时那只猫从它蜷伏着的切肉板下的黑影中箭一般地窜了出来,它咝咝地叫着,两耳竖起,冲到乍得脚下,把他绊倒了,刀子从乍得的手中飞了出去,在地毡上打了个转,碰到地板上,滑到了冰箱下面。 乍得意识到自己又被愚弄了,惟一的安慰是这是最后一次了。猫趴在他的腿上,张着嘴,瞪着眼睛,像茶水壶一样发出咝咝的响声;接着盖基扑到了他的身上,咧着嘴巴高兴地笑着,充血的眼睛圆睁着,它从身后伸出右手,乍得看出他手里一直拿着的是一把从路易斯的黑包里拿出的手术刀。 “噢,我的上帝啊。”乍得挣扎着,举起右手挡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觉得刀子好像同时出现在他的手掌两侧,又好像到处都是刀的影子,接着有种热乎乎的东西滴到了他的脸上,乍得明白过来了。 “我要好好玩玩你,老头!”那个在盖基身体里的东西哈哈大笑着,那种有毒的臭气,呼到了乍得的脸上,它接着说:“我要好好玩玩你!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 手术刀砍下来。 手术刀又砍下来。 一次,又一次砍下来。 五十九 “试一下吧,太太。”卡车司机说,他正在给瑞琪儿租来的车修理发动机。 瑞琪儿扭动钥匙,车的发动机吼了起来,车好使了。卡车司机把盖子啪地关上,然后一边用一个大蓝手绢擦着手,一边走到瑞琪儿的车窗旁;他长着一张红润的令人愉快的脸,头上斜戴着一顶帽子。 瑞琪儿差点哭了,她说:“谢谢你,我刚才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噢,一个小孩子也能修好的。”卡车司机说,“不过真好笑,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新的车出这种毛病。” “为什么?什么毛病?” “车的电瓶上的一个电线松了,掉了下来。没人拔下来,是吗?” “对。”瑞琪儿说。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感觉,那种在拉世界上最大的弹弓的橡皮筋的感觉。 “我想,一定是开这一路车把电线给颠松了。不过你的电线不会再出问题了,我已经把它紧好了。” “我能给你些钱以表谢意吗?”瑞琪儿怯生生地问。 卡车司机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说:“不用给我,女士,我们这些人是公路上的骑士,经常做好人好事的,知道吗?” 瑞琪儿也笑了,她说:“那好吧,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向瑞琪儿灿烂地咧嘴笑了一下。 瑞琪儿也向他笑了一下,然后开车小心地绕过停车场上了公路的支线。她向左右扫视着其他的车辆,5分钟后又开到了主干公路上,向北部驶去。她现在感觉彻底清醒了,咖啡还是起了作用的,她一点也不想打盹,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滋生了出来,她有种荒谬的被操纵的感觉,电瓶上的电线从上面脱落了下来,就像…… 这样她就得耽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 她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这段时间足够干什么呢? 足够某种不可挽回的事发生。 这种想法太愚蠢了,太荒唐了,但是瑞琪儿还是加快了车速。 5分钟后,当乍得正在尽力躲开砍下来的手术刀的时候,艾丽正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瑞琪儿离开了主干公路,向汉蒙德街驶去,这儿离埋葬儿子的墓地很近了,但她却不知道此时儿子的棺材中只埋着一把锹。她驶过班格——布鲁尔大桥。到5点一刻时,瑞琪儿驶上了第15号公路,向路德楼镇驶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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