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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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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作声,珠儿!你不明白这些事情,”她母亲说。“这会儿别想着牧师,往周围看看吧,看看大伙今天脸上有多高兴,孩子们都从学校出来了,大人也都从店铺和农田里走来了,为的就是高兴一下子。因为,今天要有一个新人来统治他们了;自从人类第一次凑成一个国家就有这种习惯了,所以嘛,他们就病痛快快地来欢庆一番;就象又老又穷的世界终于要过上一个黄金般的好年景了!” 海丝特说得不错,人们的脸上确实闪耀着非同凡响的欢乐。过去已然这样,在随后两个世纪的大部分年月里依然如此,清教徒们把自认为人类的弱点所能容忍的一切欢乐和公共喜庆,全都压缩在一年中的这一节日中;因此,他们总算拨开积年的阴霾,就这独一无二的节日而论,他们的神情才不致比大多数别处的居民倒霉时的面容要严峻些。 不过,我们也许过于夸张了这种灰黑的色调,尽管那确实是当年的心情和举止的特色。此刻在波士顿市场上的人们,并非生来就继承了清教徒的阴郁。他们本来都生在英国,其父辈曾在伊丽莎白时代的明媚和丰饶中生活;当时英国的生活,大体上看,堪称世界上前所未见的庄严、壮丽和欢乐。假若新英格兰的定居者们遵依传统的趣味,他们就会用篝火、宴会、表演和游行来装点一切重大的公共事件。而且,在隆重的典礼仪式中,把欢欣的消遣同庄重结合起来,就象国民在这种节日穿戴的大礼服上饰以光怪陆离的刺绣一样,也就没什么不实际的了。在殖民地开始其政治年度的这一天庆祝活动中,还有这种意图的影子。在我们祖先们所制定的每年一度的执政官就职仪式中,还能窥见他们当年在古老而骄傲的伦敦——我们妨且不谈国王加冕大典,只指市长大人的就职仪式——所看到的痕迹的重现,不过这种反映已经模糊,记忆中的余辉经多次冲淡已然褪色。当年,我们这个合众国的奠基人和先辈们——那些政治家、牧师和军人,将注重外表的庄严和威武视为一种职责,按照古老的风范,那种打扮正是社会贤达和政府委员的恰当装束。他们在人们眼前按部就班地一一定来,以使那刚刚组成的政府的简单机构获得所需的威严。 在这种时刻,人们平日视如宗教教义一般严加施行的种种勤俭生活方式,即使没有受到鼓励吧,总可以获准稍加放松。诚然,这里没有伊丽莎白时代或詹姆斯时代在英国比比皆是的通俗娱乐设施,没有演剧之类的粗俗表演,没有弹着竖琴唱传奇歌谣的游吟诗人,没有奏着音乐耍猴的走江湖的人,没有变戏法的民间艺人,也没有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的“快乐的安德鲁”①说那些由于笑料选出、虽已流传上百年、仍让人百听不厌的笑话。从事这种种滑稽职业的艺人们,不仅为严格的法律条文所严厉禁止,也遭到使法律得以生效的人们感情上的厌恶。然而,普通百姓那一本正经和老成持重的面孔上依然微笑着,虽说可能有点不自然,却也很开心。竞技活动也不算缺乏,诸如移民们好久以前在英国农村集市和草地上看到和参加的格斗比赛,由于本质上发扬了英武和阳刚精神,被视为应于这片新大陆上加以保留。在康沃尔和德文郡的种种形式的角力比赛,在这里的市场周围随处可见;在一个角落里,正在进行一场使用铁头木棍作武器的友谊较量;而最吸引大家兴趣的,是在刑台上——这地方在我们书中已经颇为注目了,有两位手执盾牌和宽剑的武士,正在开始一场公开表演。但是,使大家扫兴的是,刑台上的这场表演因遭到镇上差役的干涉而中断,他认为对这祭献之地妄加滥用,是侵犯了法律的尊严,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①一个小丑、弄臣或江湖医生侍者的形象,据说源出亨利八世的医生安德鲁·博尔德。 当时的居民还是第一代没有欢乐活动的人,而且又是那些活着时深诸如何行乐曲父辈们的直接后裔,就过节这一点而论,比起他们的子孙,乃至相隔甚久的我们这些人,算是懂得快活的了,我们作这种一般性的结论,恐怕并不过分。早期移民的子嗣,也就是他们的下一代后人,受清教主义阴影笼罩最深,从而使国家的形象黯淡无光,以致在随后的多年中都不足以清洗干净。我们只好重新学习这门忘却已久的寻欢作乐曲本领。 市场上的这幅人生图画,虽说基调是英国移民的忧伤的灰色、褐色和黑色,也还固间有一些其它色彩而显得活跃。一群印第安人,身穿有着野蛮人华丽的、绣着奇形怪状图案的鹿皮袍,腰束贝壳缀成的带子,头戴由红色和黄色赭石及羽毛做成的饰物,背挎弓箭,手执石尖长矛,站在一旁,他们脸上那种严肃刚毅的神情,比清教徒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些周身涂得花花绿绿的野蛮人,还算不上当场最粗野的景象;更能充分表现这一特色的,是一批从那艘来自拉丁美洲北部海域的船上的水手,他们上岸来就是为了观看庆祝选举日的热闹的。他们是一伙外貌粗鲁的亡命之徒,个个面孔晒得黝黑,蓄着大胡子;又肥又短的裤子在腰间束着宽腰带,往往用一片粗金充当扣子,总是插着一柄长刀,偶尔是短剑。宽檐棕榈叶帽子下面闪着的那双眼睛,即使在心情好、兴致高的时候,也露出一股野兽般的凶光。他们肆元忌惮地违犯着约束着众人的行为准则;公然在差役的鼻子底下吸烟,尽管镇上人每这样吸上一日就要被罚一先令;他们还随心所欲地从衣袋里掏出酒瓶,大口喝着葡萄酒或烈性洒,并且随随便便地递给围周那些目蹬口呆的人们。这充分说明了当年道德标准的缺欠,我们虽然认为十分严格,但对那些浪迹海洋的人却网开一面,不仅容忍他们在陆上为所欲为,而且听凭他们在自己的天地里,更加无法无天。当年的那些水手,几乎与如今的海盗无异。就以这艘船上的船员为例吧,他们虽然不是海上生涯中那种声名狼藉的人物,但用我们的话说,肯定犯有劫掠西班牙商船的罪行,在今天的法庭上,都有处以绞刑的危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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