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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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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一天早晨三点钟左右我醒了,听见凯瑟琳在床上翻动。 “你没事吧。凯?” “我有些痛,亲爱的。” “有规律的吗?” “不,不是很有规律。” “如果你是有规律的疼,我们就得去医院。” 我很困,接着又睡着了,不一会儿,我又醒了。 “也许你还是给医生打个电话好,”凯瑟琳说。“我想这也许就是阵痛。” 我打电话给医生。“多长时间疼一次?”他问。 “多长时间疼一次,凯?” “我想大约是十五分钟一次吧。” “那你们应该去医院了,”医生说。“我也马上穿上衣服,赶到那儿。” 我挂上电话,叫一辆出租汽车。凯瑟琳的旅行包里装满了她住院用的东西和婴儿用品。我到走廊上接电梯钮,没有反应。我从楼梯跑下去,发现除了一个守夜的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把电梯开上去,把凯瑟琳的旅行包放到里面,凯瑟琳走进来,我们便开下去。守夜人为我们打开了,我们坐在外面通向车路的石阶旁,等着出租车。夜空晴朗,繁星高悬。凯瑟琳兴奋之极。 “我皇高兴,阵痛开始了,”她说。“过一会儿就万事大吉了。” “你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我不怕,不过我希望车会来吧。” 我们听见汽车开过来了,看见了它的前灯,它拐进了旅馆的车道。我扶着凯瑟琳坐在后面,司机把凯瑟琳的旅行包放在前面。 汽车驶出车道,开始上山。 到了医院,我们走进去,我提着旅行包。有一位妇女坐在值班台边,在一个本子上记下凯瑟琳的姓名、年龄、地址、亲属和宗教信仰。凯瑟琳说她没有宗教信仰,那妇女便在宗教下面画了一横。凯瑟琳用的名字是凯瑟琳。亨利。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那妇女说。我们乘电梯上了楼。凯瑟琳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 “就是这间房子,”那妇女说。“请你脱衣服上床好吗?这是睡衣。” 凯瑟琳躺在一张窄床上,对着我笑。 “我现在好疼,”她说,那妇人握着她的手腕,用表计算阵痛的时间。 “刚才是一次剧痛,”凯瑟琳说。我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了。 “医生呢?”我问那妇女。 “他在睡觉,一旦需要他就来。” “现在我必须为太太做些事,”那护士说。“请你出去一下好吗?” 我来到走廊,那里空空的,有两个窗子,所有的房间门都关着,一股医院的味道。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地面,心里在为凯瑟琳祈祷。 “你可以进来了,”护士说。我走进去。 “你好,亲爱的,”凯瑟琳说。 “怎么样了?” “疼得相当频繁了。”她疼得扭歪了脸,过后又笑了笑。 “你去吧,亲爱的,”凯瑟琳说。“到外面买点东西吃。护士说,我会这样持续好长时间呢。” “初产总是拖得很长,”护士说。 “出去买东西吃吧,”凯瑟琳说。“我真的很好。” “我再待一会儿,”我说。 阵痛来得十分有规律,之后便松弛一下。凯瑟琳很兴奋。疼得厉害时,她说疼得好,疼痛减轻时,她便显出失望和羞愧。 “你出去吧,亲爱的,”她说。“你在这儿弄得我不自然。”她的脸又绷紧了。“好啦,好点了。我多想做个好妻子,顺顺当当生孩子,别那么笨。去吃点早饭吧,亲爱的,然后再来。我不会想你的,护士对我太好了。” “你有充裕的时间吃早饭,”护士说。 “那我去了,一会儿见,亲爱的。” “一会儿见,”凯瑟琳说,“替我吃顿好早餐。” 外面大快亮了,我在空荡荡的街上朝一家咖啡馆走。窗户上映着灯光,我走进去,站在镀锌的酒吧旁,一个老头给我拿了一杯白酒,一个奶油蛋卷,然后又喝了一杯咖啡。 等我走回医院,凯瑟琳已进了产房。 产房的门半开着,我看见凯瑟琳躺在一张台子上,盖着一个单子,那个护士站在一边,医生站在另一边,医生旁边有些圆筒。医生手里拿着一个像皮面罩,面罩连着一条管子。 “我给你一件袍子,你就能进去了,”护士说。“请到这儿来。” 她给我罩上一件白袍,在脖子后面用别针别住。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她说。我走进房间。 “喂,亲爱的,”凯瑟琳费力地说。“我没有什么起色。” “你是亨利先生吗?”医生问。 “是的。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 “情况很好,”医生说。“我们到这儿来,用麻药止痛比较方便。” “我现在要,”凯瑟琳说。医生把橡皮面罩放在她脸上,转了一下刻度盘。我看见凯瑟琳急速地深呼吸,然后把面罩推开。医生关掉旋塞。 “这次痛得不很厉害,刚才是剧痛。医生让我失去了知觉,不是吗,医生?”她的声音异常,说到医生两个字时,声调特别高。 医生笑了笑。 “我还要,”凯瑟琳说。她抓紧面罩放在脸上,快速地呼吸。我听到有点呻吟声。接着,她又推开面罩,笑一笑。 “这次是剧痛,”她说。“疼得其厉害。别担心,亲爱的,你去吧,再去吃一顿早餐。” “我要待在这儿,”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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