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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陆架上,他有十二群牛,同等数量的绵羊,

  同样数量的毛猪,以及同样多的山羊,熙熙攘攘,

  由他雇用的外邦人和派去的劳工收放。

  在这座岛上,它的边端,饲放着遍走的山羊,

  十一群之多,放管者是受他信赖的仆投。

  日复一日,每个牧人赶出一头山羊,进献给

  求婚的人们,畜群中最好的肥羊;我

  本人负责看管、守护这些猪群,和他们一样,

  小心翼翼,选出最好的肥猪,送给他们饱餐。”

  牧猪人如此一番言告,俄底修斯静静地喝酒吃肉,

  横吞暴咽,一言不发,心中谋划着求婚人的祸灾。

  当他吃罢食物,满足了果腹的欲望,

  牧猪人斟酒自己的杯中,氵普溢的酒浆,

  递给他饮喝,后者接过酒杯,满心欢畅,

  开口送出长了翅膀的话语,说道:

  “告诉我,亲爱的朋友,那人是谁,用他的财富,把你买下,

  如此殷实富有,权势显赫,如你说的那样?你说

  他已人死身亡,为了给阿伽门农雪耻争光;告诉我,

  或许我知晓此人,凭你介绍的情况,宙斯知道,

  还有其他不死的神明,我是否见过此人,

  能给你什么讯息——我漂走过许多地方。”

  听罢这番话,牧猪人,猪倌的头目,答道:

  “不会有这样的来人,我的老先生,带着讯息,

  使他的妻子信服,还有他心爱的儿郎。

  漂落此地的浪人缺吃少穿,

  信口开河,不愿把真情说讲,

  每每来到此地,在伊萨卡落脚,

  见着我的女主人,胡编乱造,后者

  热情接应招待,询问所有的讯况,

  悲哭自己的夫婿,泪珠滴下眼眶,像那

  通常之举,一位哭悼的妻子,丈夫死在遥远的地方。

  你也一样,老先生,或许会信口编出个什么故事,

  倘若有人会给你一件衫衣,一领披篷,穿在身上。

  然而,至于我的主人,狗和疾飞的兀鸟必定已撕去

  他的皮肉,留下骨头,灵魂己弃离于他。或许,

  鱼群已将他吞食,在那浩海大洋,尸骨

  横躺在陆架的滩旁,深埋在沙堆下。

  就这样,他已死在那边,使他的亲朋。在今生中,

  痛苦悲伤,尤其是我,再也找不到

  一位像他那样善好的主人,无论走向何方,

  即便回到父母家中,那是我

  出生的地方,双亲关心爱护,把我养大。

  我亦不是为了他们,如此悲伤,尽管盼望

  亲眼见到二位,在我的家乡;我的

  思念萦系于俄底修斯,他已不在此地,

  但即便如此,我的朋友,我亦尊讳

  直言他的名字;他关顾我的生活,爱我至深,

  在他心里。所以,我称他主人,尽管他已不在家里。”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既然你绝口否定,亲爱的朋友,

  认为他不会回返,心中总是不信多疑,

  我将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说得随随便便;我要对你发誓,

  告诉你俄底修斯正在归返。你要拿出酬礼,褒奖我

  带来的喜讯,在他回到故乡,踏入家门的时候,

  给我精美的衣裳,一件衫衣,一领披篷,穿着在身,

  在此之前,尽管亟需,我不会接受你的馈送。

  我痛恨有人信口胡言,就像厌恨死神的家门,

  出于贫困的逼迫,说讲骗人的故事。让神明

  作证,首先是宙斯,至尊的仙神,还有这好客的桌面,

  以及豪勇的俄底修斯的炉盆——我来到此地,对着它恳

  求——我说的一切都将兑现,俄底修斯将回返

  家门,在将来的某时,今年之内,

  当着旧月消蚀,新月登升的时候,

  他将回到家里,杀敌报仇,倘若

  有谁屈待他的妻子,羞辱他光荣的儿男。”

  听罢这番话,你,牧猎人欧迈俄斯,开口答道:

  “老先生,你要我酬报带来的喜讯,我看此事永远不会兑现,

  因为俄底修斯不会回返,跨入家门。静心

  喝酒,让我们谈论别的事情。不要再

  提及此事,我的内心一阵阵楚痛,

  每当有人谈及我的恩遇,慷宏的主人。

  至于你的誓言,我们可以把它忘掉,但我希盼俄底修斯

  回来,此乃我的心愿,也是裴奈罗珮以及老人

  莱耳忒斯和神一样的忒勒马科斯的愿望。

  此刻,我为俄底修斯的儿子忒勒马科斯痛心,

  难以抛却此份悲伤。神明使他像树苗似地茁长,

  我想他会出类拔萃在凡人之中,不比

  他父亲逊色,容貌和体形都非同寻常。

  可惜不死者颠乱了他聪颖的心智,要不,

  就是某个凡人——他外出寻访父亲的讯息,

  前往神圣的普洛斯。傲慢的求婚人正伏藏

  等待,在他归返的途中,使阿耳开西俄斯

  的家族断子绝孙,销声匿迹在伊萨卡岛滩。

  现在,我们只好让他听天由命,是让人逮着,

  还是,凭藉克罗诺斯之子的护佑,脱险生还。

  来吧,老先生,叙叙你的悲苦,

  告诉我,真实地告诉我,使我了解这一切。

  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来自哪个城市,双亲在哪里?

  乘坐何样的海船到来?水手们如何

  把你送到此地,而他们又自称来自何方?

  我想你不可能徒步行走,来到这个国邦。”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好吧,我将准确地回话,把一切合答。

  但愿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香甜的醇酒,

  供你我两个,在这个棚屋,

  静静地吃用,其他人劳作在棚外的牧场——

  如此,我便可讲上一个整年,仍然

  遭不尽过去的往事,心中的悲伤,

  我所经受的艰难,出于神的愿望。

  我的家乡在克里特,丰广的地域;

  我乃一个富家之弟,和父亲的其他儿男一样,

  在宫居里长大,但他们是合法的子嗣,

  由婚配的妻子生养,而我的母亲却是个买来的女人,

  他的情妇——尽管如此,我却和他的嫡子一样,受到

  卡斯托耳的钟爱,呼拉科斯的儿子,我声称他是我的亲爹。

  当时,克里特人敬他,在那片地面,如同

  敬神一样,尊慕他的富有和权势,生养了光荣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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