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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马克思在运动场上想要找什么?”协会理事会异口同声地问自己。

  “难道我们能够允许在我们的运动场上纵容东方的煽动性宣传?”这是运动场主管对翁特拉特体育爱好者已注册登记的协会书面呈述的问题。

  “我们的青年运动员再也不愿忍受这种状态。”名誉主席在多罗特广场旁边的协会饭店里断言。他还在战前就认识马特恩:“当时就已经造成过同样的麻烦。他没法适应环境,他毒化了气氛。”他的意见通过点头和压低声音的“非常正确”而得到人们的赞同。按照他的意见,一个真正的翁特拉特体育运动爱好者不仅仅要满足于全身心地投入他所喜欢的体育项目,还要保持内心的纯洁。

  在经过这么多的狗年月之后,在马特恩不长不短的生涯中,名誉法庭竟这么多次地找他麻烦。完全像海因里希一埃勒尔斯运动场上的青年德意志人和冲锋队朗富尔八十四中队的人们那样,翁特拉特体育爱好者们决定,第二次将马特恩从他们的名单上画掉。就像在三九年时那样,在没有反对票的情况下通过了决定,停止他参加协会比赛和禁止他出场。只有体育运动爱好者安肯里布和托尔克斯道夫弃权,这种做法得到大家默认。最后,名誉主席着重指出:“我可以感到高兴的是,这件事仅限于内部。当时,这种案件要进一步审理,而且——要是你们还记得那条街的话,那是在骑兵街。”

  别进行体育活动。人们同你进行体育活动。

  哦,马特恩,你还得把多少失败写成胜利呢?在你战胜这种环境之后,哪一种环境不把你拒之门外?难道说人们将来会印刷这两个德国的地图,在学校里把它们当做教学用具打开来,以便让你的战役就像比比皆是的那样,以两把军刀相互交叉作为标志,变得形象生动吗?难道人们会讲:马特恩在维岑豪森的胜利肯定是在那天早晨?比勒费尔德的战役竟然发现胜利者马特恩第二天就在莱茵河畔的科隆?当马特恩在杜塞尔多夫一拉特获胜时,人们写的是一九五四年六月三日吧?或者说,你的胜利没有打上叉,加以突出,它们已经成为历史,充其量只有祖母们会在她们的孙子当中似是而非地回忆道:“当时,在第四十七个狗年,有一个可怜的家伙来到我们这儿,那个家伙身边有一条黑狗,他想给爷爷制造麻烦。可是当时,我悄悄地把这个家伙——再说他也不是一个坏小伙儿——拉到一边,直到他完全安静下来,像一只小猫一样,非常柔顺地发出呼噜声。”

  比方说英格·萨瓦茨基吧,她过去就经常安慰精疲力竭的胜利者瓦尔特·马特恩,细心照料他,使他康复,现在,当那些在翁特拉特战场上被打的伤痕需要包扎时,也是如此。事情本应如此。英格可以等待。每一个士兵都会有时候回家。每个妻子都会伸开双臂迎接他们。每次胜利都要庆祝。

  这一点就连约亨·萨瓦茨基也不能不看到。因此,他对他的妻子英格说:“你一定要去做什么事,就去做吧。”这一对伟大的古典情侣——瓦尔特和英格,他们俩仍然坚持要去做什么事,那就去做吧。这套住宅反正这么大。现在,在他已经相当疲惫的时候,本来就要使人感到有更多的乐趣,比只好瞧着这个家伙,瞧着这个胖小子,要有更多的乐趣。机器已经转动起来,达到目的的速度比预料的还要快。总是这种创造最高记录的欲望:“我要给你瞧瞧!我任何时候都行,而且非常快。我可以同你性交七次,干完后马上就可以去爬费尔德山。这就是我的脾气。马特恩一家人全是如此。譬如,西蒙·马特尔纳任何时候面前都坐着一个裸体女人,甚至骑着马,在迪尔绍、但泽和埃尔宾之间报仇雪恨时,也是如此。这是一条汉子。关于他的兄弟格雷戈尔·马特尔纳,人们如今还可以在但泽市档案馆里看到:‘在各式各样的不幸、屠杀和基督徒的流血事件之后,在那年秋天,马特尔纳先生表示要到但泽,施展各种诡计,绞死克劳斯·巴尔图什。那时,他把他那勃起的阴茎当做绞架,使所有的强盗和商人都感到惊讶。’这真是条汉子。过去,大概是在服兵役时,你虽然不能吊起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富商,但也许能把一个十公斤重的东西挂到勃起的阴茎上。虽然如此,这个勃起的阴茎仍然使你出了名,而且很快就得到恰如其分的名声。”

  过去了,过去了——用结实的工具把钉子敲进墙里。现在,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玩意儿给他看:“只是别马上就惊慌失措,我们有的是时间。在性交能力恢复正常,而且变得像银行储蓄存折一样有价值时,这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代。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种事儿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嘛。比方说我们可以上剧院,你自己可是在剧院里登台演出过啊。你不想去?也好,那就去看电影吧。要不,咱们就带着瓦莉去看圣马丁游行队伍,去看灯笼、灯笼、太阳、月亮和星星。坐在凯泽维尔特咖啡馆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眺望莱茵河,这也是很美的。咱们可以去参加多特蒙德持续六天行程的自行车比赛,而且这一次咱们把萨瓦茨基也带去。我还没有在采摘葡萄时节去过摩泽尔河。啊,这是同你在一起的、极其美妙的一年。我还会久久地回味这段经历。现在我感到你要平和多了。甚至连狗有时候你也让它呆在家里。当然,例外总会有的,比方说,在上次的男上衣博览会上,咱们就遇到一个小胖子,那人自称泽姆劳。你开始时勃然大怒,同他和约亨在咱们的展台后面辩论。可是后来,你们又一起喝了两杯啤酒,而且约亨甚至还同这个泽姆劳做成了一笔生意,是数量较大的一批男式粗呢大衣。要不就是在科隆四旬斋前那个星期一举行的狂欢游行时,队伍从旁边已经走了整整一个钟头,这时,来了一辆车,车上有一个真正的四翼风车,在风车四周,真正的修女和穿戴着真甲胄的骑士在跳舞。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头。他们把头都挟在腋下。要不,他们就把头猛然一下扔到脖子上。我正想问你,他们应该象征什么,可那时候,你已经走了,你想穿过封锁线,径直朝修女们走去。幸好他们没有让你过去。谁知道你会同她们,还有她们会同你干些什么呢?因为她们在四旬斋前的星期一容易发火。你也马上就安静下来,在火车总站情况还要好笑。你的穿戴像一个中世纪的勇士;萨瓦茨基是一个独眼海军上将;你们把我打扮成一个真正的强盗新娘。很可惜拍下这种情景的那张照片很不清晰。要不然,我亲爱的,你就会看到,你有一个什么样的小肚子了。这是好好保养的结果。从你不进行体育活动以来,你已经长得圆滚滚的了。各种协会和集会,这些东西你就是不喜欢。你现在是而且今后仍然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你之所以同约亨一起来,问题很清楚,只是因为你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甚至反对原子弹,因为你反对原子弹,而且还签过名。可是,我也反对原子弹,现在,在同你一起是如此美好的时候,我死也不要原子弹。因为我爱你。我不听。我懂得你胡说八道的事情,因为我……你听见了吗?我懂得所有、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在透过墙壁往外看,知道你手里握着玻璃杯。当你用拇指来切脂肪时,当你就像在舞台上那样说着,而且用双手想去抓我不知道的东西时,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你的声音,你的剃须皂,以及你剪自己的指甲时的样子,你走路的姿势。你走起路来,就像是同一个我不知道的人有约会似的。有时候我也摸不透你的心。不过这没有关系。如果是我的话,就干脆不听。可我又很想知道你从前同约亨在一起,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现在你用不着马上又咬牙齿。我可是说过,我不听。你瞧,在莱茵河边的草地上有射击比赛,你听见了吗?咱们要不要到那儿去?明天?没有约亨?直到六点钟我都得呆在那边的分公司里。估计七点钟在莱茵河大桥,在上卡瑟尔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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